天终于开始下起雨来,风卷着外面的雨水从窗外进来在地上落下一片片水迹,宁柏竹依旧在看书,仿佛这房间以外的世界都与她无关,这期间凌月进来过两次,见宁柏竹这样安静看着书也不意思打扰,只是将蜡烛点亮,有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其实哪里有什么事情要忙,左不过是跟着红莲聊聊天罢了,至于宁柏竹这里似乎完全用不到她,前几日上山采药也是,被自己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就去了,完全没有想到一个人在山上可能会遇到不知名的危险,一想到这些,凌月就觉得全身无力的,她家小姐似乎越来越强大了。

一直到深夜,宁柏竹这才站起来,揉揉酸涩的眼睛,走到窗台边上,深吸了一口气,此时雨已经停下来了,窗外的空气夹杂着一种泥土的青草气息,特别的好闻,一阵夜风和着寒气从窗外吹进来,将宁柏竹墨色如绸的青丝卷起:“伤的这么重,还待在外面呢,也不怕露水侵了伤口造成感染,到时候死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还有,要死就死远一些,我可不负责替你收尸”说完,宁柏竹退回到屋子里,不让夜晚的露水侵了自己。

窗外面房顶上的顾庆润刚刚躲过了一群侍卫的追捕,本想着休息一下在走,听到宁柏竹的话明显一怔,他有些不明白,就连武艺高超的侍卫都没能搜寻到他,这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还在没有见过自己的情况下准确的判断出来我受伤了?细细品味着宁柏竹说的话,顾庆润极好的素养也即将破功,若不是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都有可能冲进去杀了这口无遮拦的,虽然他常不与女人为敌,更不会伤及无辜,只是这厮说话实在气人,什么!不负责替我收尸!搞得好像我必死无疑的样子!也可是练过的!

然而后知后觉的顾庆润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地方他已经是第二次踏足了,他似乎也忘记了上一次受伤的时候,还是她帮着包扎止血的,要不是她,自己可能就会因为流血过多,把自己都给交代了,好吧谁让上一次的顾庆润已经意识模糊了,能够坚持到宁柏竹的房间里,也算是这人意志力强悍了。

然宁柏竹一靠近窗户就能够闻见血腥味,也完全是因为薛神医培养的好,按照薛神医的话说,作为一个医者,对于伤者伤于何处应该有很敏感的认知,比如说,在哪里闻见了血腥味,哪里的血腥味比较浓重,都是必须掌握的技巧,为了这件事情,宁柏竹没少被薛神医拉着训练鼻子的灵敏度,那段时间可谓是宁柏竹最黑暗的时间,毕竟没有谁能够天天闻着血腥味一旦反应也没有的。

本着不能见死不救的精神,宁柏竹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可能用到的治疗的工具,只是这人却迟迟没有进来的意思,忍不住又是一顿的数落。“怎么还不滚进来,喂喂,你若真想死,能不能麻烦你远一些,我这浮华楼不是殡仪馆,是吃饭的地方,你这身体这么臭,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顾庆润发现了,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那张嘴还真是能够变成有如实质的小刀一样,在你身上划上两刀,最主要是与你居然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顾庆润气的胸口血液沸腾,差点一口喷出来,这人诅咒着他死也就算了,竟还让自己死远一些,这什么人呢!当顾庆润停止抱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进到了宁柏竹的房间里,对面的女子已经斜靠在玫瑰圈椅上,拿着医书看着。

对于他的进入人家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甚至都没有表现出来一丝的慌张一点,这就让顾庆润有一些不开心了,他顾庆润也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杀手,这人见到自己这般淡定不是在侮辱自己吗?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顾庆润最是不喜欢这种淡定的视威胁如无物的人了,这让他很没有成就感,于是他心下一狠,周身散发出一股子杀气来,扑向宁柏竹,脸上黑色的面具在烛光的照应下散着一道寒光,眸子里也带着一股子寒冷,将宁柏竹笼罩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不过现在的顾庆润受了重伤,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对宁柏竹根本造成不了人任何的威胁,他这样做也不过是想找一些平衡罢了。

“一个大男人,受伤了需要人照顾不是件丢脸的事情,何苦强迫自己做些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再说了,你觉得凭你现在的能力,当真能够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吗?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做什么的!”宁柏竹实在受不了那些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却还要硬撑着的人,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将医书翻过去一页,然后放在书案上。宁柏竹抬起头将目光锁定在对面已是满身血污带着面具的男人身上,波光潋滟的眸光中带着自信,倾城的容颜上是一抹绝对的笃定。

顾庆润看着如此笃定的宁柏竹,没由来的生出一丝无力感,收回释放在宁柏竹身上的威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扔给宁柏竹:“这是我的玉佩,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帮你做三件事。至于你改怎么找我也很简单,只需要将这玉佩拿到东城的一家当铺,交给那里的管事即可。”

顾庆润身上的伤比自己想想要的严重一些,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他就晕过去了,宁柏竹手里握着玉佩,身上挂着顾庆润的身体,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人看着瘦瘦高高的,没想到重量却是不轻,这一压,差点就把她也压垮了,宁柏竹忽然有一些后悔了,想要把人扔出去,但心底深处仅存的恻隐之心还是没能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宁柏竹认命的把人扶到床上先是检查了这人身上的伤口,在确定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其他的伤害之后,便安下心来,拿来纱布跟金疮药帮人包扎好之后,便不想再去管他,只是这人戴着的面具过于抢眼了一些,让宁柏竹忍不住就把人的面具从脸上摘了下来。

面具后面露出一张清润少年的脸庞,此时的男人身上已经没有了戾气,散发出来的柔和让宁柏竹都觉得忍不住想要亲近一下,这个人跟云平一样的温润如玉,只是云平平常比较淡漠,高高在上,就如同谪仙一般,而这人给宁柏竹的感觉就像是邻家的小哥哥一样,这让宁柏竹想起了自家隔壁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小哥哥,也不知小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宁柏竹又是叹了口气,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要在这里过一辈子的准备,但是一想起前世那些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宁柏竹还是觉得舍不得,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很快就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又是深深的一叹气,宁柏竹终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窝在美人榻上休息了。

只是她还没躺下去多久整个人就蹦起来了,急急的跑到男人的身边,左看右看看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上次闯进自己房间的视乎也是这个人,宁柏竹这就有些不明白了,怎么这人时时刻刻都是受伤过的状态,若上次仅是偶然,那这一次又算什么,难不成他是为了暗杀京城某个对象来的?这一想法把宁柏竹的好奇心一下子勾起来了,宁柏竹觉得今儿个晚上,自己是睡不着了,索性就拿了医书坐在一边看着,等待这男人清醒过来。

顾庆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宁柏竹已经睡着了,一只手搁在边上的小几上支楞这脑袋的样子还真有一些喜人,窗子一夜未关,晨风送进来一片凉爽,这也是昨天下了雨的缘故,清晨的朝晖已不像冬日里那般带着一丝的昏黄,莹白色的光辉照射在宁柏竹的脸上,柔合了这人脸上的戒备,这样看去,反而像是邻家小妹妹一般。

顾庆润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容来,昨日里看着凶神恶煞的样子,想不到也有这般温柔的一面,要是总以这个面目示人,还不知会有多少追随者呢!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顾庆润摇了摇头,他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伤口也不是那么疼了,从伤口的疼痛程度,顾庆润就可以感觉到这金疮药是用了极好的药材制成的,只是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在顾庆润还在疑惑的时候,宁柏竹也醒过来了,捡起自己睡着时掉落在地上的书,放在小几上,这才去看床上的男人,见他醒了宁柏竹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你醒了,喝点水吧!流了这么多血,一定是饿了吧,你要吃什么?我让厨房做点东西给你吃?”

“不用了,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已无法报答,昨日在下所说之事依然算数,若姑娘有事需要帮忙,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在下告辞了!”顾庆润,从床上起来,对着宁柏竹行了个礼,说了一些感恩的话,便要离开。

“亏得我救了你两次,说了这样一些感谢的话就想走吗?看来你也不算是什么好人,玉佩还给你,你把医药费跟劳务费给我就成,以后,你要死到哪里去,也别死到这里来,省的看了心烦!”宁柏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就这样走了,心里不爽的很,把玉佩往那人怀里一扔,就摊开手来问人家拿医药费跟劳务费。

“你说你救了我两次,这话从何说起?”顾庆润看着一脸愤怒的宁柏竹,自己却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若是自己没有记错,他好像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又从何而来救他两次的说法,原谅他实在是脑细胞不够用,根本没能会想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宁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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