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书嘚瑟的将马车帘子掀开了一个角,外头艳阳高照,街市里满是吆喝声,路边的桃李杏花如今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嫩绿的叶子爬满了树,竟比之前更有春意。

暖暖的风迎面吹来,像是能够将所有的阴霾全部吹散一般。

陈望书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她突然想起了上辈子为了看赵尧的脸,不是,为了苦心研习演技之时,刷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古装剧,里面有一首《春风意》的插曲,格外的动人。

她想着,哼了出声。

“姑娘嗯的这是哪里的调儿,奴从未听过,可真好听。”

陈望书却是没有回答,她觉得若是她的眼珠子是磁石,此刻怕不是早就飞出去,粘到街边那人身上去了。

在那街边的茶楼门口,颜玦穿着一身火红色的长衫,风吹得他的发带飞舞,看上去恣意又张扬。

他的手中提着一个精巧的蛐蛐笼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上蹿下跳的少年郎。

陈望书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那少年她以前识得,在三皇子妃出嫁的时候,来迎亲的人里见过,正是官家最年幼的儿子八皇子姜涣。

八皇子活像个跳蚤,一蹦一蹦的想要夺颜玦手中的笼子,口中还叫嚷着,“颜玦!这是蛐蛐王是我先瞧上的,你还我!我都给它取好名儿了,叫常胜将军,你倒是好,非要横刀夺爱!”

颜玦一只手提着笼子举过了头顶,另外一只手在八皇子的头顶上比划了两下。

“你!”八皇子气了个倒仰,即便他每日夜里都遣宫人给他用力的拔腿,拔了十年,亦是像了他亲娘,生得不高。

“我什么?”颜玦居高临下的看了姜涣一眼,“这蛐蛐价高者得,你若是腿长些,跑得快点,回去找你阿娘拿银子,兴许还有点指望。”

“但这不是你输了么?愿赌服输!磨磨唧唧个什么劲儿,有本事下次跟小爷一样,一掷千金!”

八皇子哼了一声,收回了手,“我倒是想啊!可高沐澄瞎折腾,把我阿娘气得躺床上了,我一去拿银子,就被她骂了个狗血喷头。哪里像你,国公夫人待你多好,你花多少银子,她都不骂你!”

他说着,又渴望的看了一眼颜玦手中的笼子。

颜玦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将那笼子塞到了他的怀中,“不就是个破蛐蛐么?还好意思叫常胜将军,我随便去破屋杂草里抓一只,都比这只强!送你了。”

八皇子一瞧,一跳三尺高,抱着那笼子,可着劲儿亲了起来,亲了好一通,费了劲的勾住了颜玦的脖子,“走了,请你去醉风楼喝酒去!叫你最喜欢的小梅香来唱曲儿!”

“怎么回事?怎么车停下了?”木槿的声音,唤回了陈望书的神智。

她快速的放下了马车帘子,心中咯噔了好几声,她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颜衙内同八皇子竟是穿一条裤子的……”

木槿得了车夫的回应,“姑娘莫急,前头有迎亲的,我们在这茶楼门前等上一等,一会儿便过去了。颜衙内同八皇子臭味相投,满城人都知晓。”

“姑娘快莫要提起,我听青红说。有人瞧他们美貌,多看了几眼,回去三月,便有孕了!”

陈望书一梗,无语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万一那颜玦有断袖之癖,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嫁过去,岂不是亏大了!

风更大了一些,吹起了马车的布帘,陈望书伸手想要伸手按住,就看到一个大脸伸了过来,她下意识的一巴掌拍了过去。

马车外的那人嗷了一嗓子,怒道,“陈二,你这个人,真是的!我是瞧着咱们两同病相怜,这不来同你认识一二!你倒是好,吓着我的蛐蛐了!”

陈望书清了清嗓子,八皇子既然来了,那颜玦也过来了。

她贤惠的样子不能丢!

“原来是八皇子,我还当是哪个登徒子,吓了一跳,唐突了。陈二行的端坐得正,亦是没有犯错,有何病,又有何怜?”

“殿下还有心情斗蛐蛐,更是无病无怜了。”

八皇子见她说话温温柔柔的,不自觉的降低了声调,嘀咕道,“年纪轻轻,说话像是老婆子一样。”

陈望书笑了出声,轻快的说道,“论规矩,殿下是该唤我姑母。”

“噗呲!”马车外传来了响亮的笑声。

八皇子恼羞成怒,踹了颜玦一脚,“笑什么笑!”

迎亲的队伍已经过去,路通畅了起来,马车夫一扬鞭子,马车启动了。

陈望书耳根子有些发红,颜玦这人,不光是脸,便是声音都是极品,极品低音炮!

待去书店取了笔,陈望书方才回了府上。

宅院里静悄悄的,三叔母也不练武了,李氏也不看账册了,连老太太都不念佛了。

陈望书站在门前,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罪过,罪过啊!

陈家的百年兴旺,莫不是要断送在麻将上!

“阿妹回来了,快来替替我!”一见陈望书,嫂嫂姚氏便焦急的站了起身!

陈望书一瞧这个架势,便知晓这绝对是三吃一,姚氏输惨了!

Here it comes!

坐在一旁观牌的陈恬,忧心的看了一眼陈望书,“可是阿姐你不是要抄经?”

陈望书摸了牌,眼眸一动,“明日就抄,明日就抄!”

论抄书她可不急,她擅长书法,以前习字不知道抄了多少回经书了。

太后的经书,莫不是就同凡人的不同了?

白纸黑字写着,拿来充数,又有谁知?

“阿恬莫急,我算了下,明日乃是黄道吉日,适合抄经!今日可不行!嘿!和了!”

她说着,将牌一推,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李氏见她得意忘形,忙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脚。

陈望书吃痛,“阿娘你踹我做什么?”

“我倒也算了下,今儿个便是黄道吉日,适合罚人!陈望书你瞧瞧是你行,还是我行?”

陈望书循着声音朝着门口看去,一看立马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喊道,“阿爹!哥哥!你们咋回来了?”

那门口一脸严肃,跟班主任和纪律委员似的二人,不是她父亲陈清谏同兄长陈长宴,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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