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刺进去的时候应该很疼吧,她还是一个女子,想着想着,凤霏韩心里生出一种愧疚,又觉得自己很荒唐,为啥要对一个相互利用的人愧疚呢?如此纠结反复,直到深夜,凤霏韩才自己不张扬的去了榕玉轩。

“皇上。”门口守夜的红珠看到凤霏韩来了忙向他行礼,被凤霏韩打断,示意让她小声一点。自己轻轻走进殿内。

床上躺着的唐宁楠面色苍白,以前娇艳的朱唇现在也没有月色,凤霏韩坐在床边,想用手去拨开她额头乱掉的头发,却又觉得不妥。

“阿娘,阿娘。”床上的人嘴里虚弱的发出声音。

“快去叫蔺之州来。”见唐宁楠有动静,凤霏韩立马吩咐红珠去太医院要寻蔺之州,红珠听到后连忙跑去。

“阿娘,阿娘,宁儿好想你啊,阿娘。”床上躺着的唐宁楠又呓语起来。

“阿娘?”原来她真的很想念苗疆,想念她的家人,平时看她没心没肺的笑着,原以为她是没有烦恼的,唐宁楠的手在床上摸索着,无意中搭上了凤霏韩的手。

“阿娘,是你吗,阿娘你来看宁儿了。”唐宁楠抓住凤霏韩的那只手越来越紧了,随即又突然起身,抱住了床边坐着的那个男子。

突然被抱住的凤霏韩愣了一愣,也许还是觉得对她愧疚吧,他的双手缓缓的扶上唐宁楠的肩膀,轻轻抚摸着她受伤的地方。

“没事,我在。”

他以为,唐宁楠是把他当做自己得阿娘了,其实在凤霏韩来之前,唐宁楠就已经清醒了。唐宁楠环住凤霏韩脖子的手越来越紧了,右手在无形之中插入凤霏韩的发髻,将一根可融化针插入了凤霏韩的头皮。

你设计我,我也设计你,这下扯平了,凤霏韩,唐宁楠心想,还一边皱眉,疼死了,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被抢的伤口被绷的又疼了起来。

蔺之州来的时候,看见的刚好是凤霏韩和唐宁楠紧紧抱在一起,门口伫立两三秒,转身对红珠说:“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随即转身离开,不管身后红珠的喊叫。

自己在担心什么,自己在难受什么,自己又在酸楚什么!蔺之州面色阴沉的走在回太医院的路上,心里这样想,是啊,自己是何等身份,却妄图亲近一个对于自己来说虚无缥缈的人。

一轮弦月挂在枝头,乌鹊掠过梁国皇宫上空,黑暗无边无际,宫里的人各怀鬼胎,挡刀五日前。

“咕咕咕,咕咕咕。”梁国皇宫的夜晚静谧而深沉,一只鸽子停在榕玉轩内硕大的榕树枝头上,站在门口的碧珠将手一挥,那只鸽子听话的飞到她的手臂上停下,熟练的将鸽子脚上的密信取下,放飞鸽子,碧珠转身像向宁楠寝殿走过去。

“苗疆情势已变,有要事商议,需与宁儿面见,务必尽快安排时日,速回。”来信的人是唐宁楠的姑姑,唐百草。

唐宁楠那一手蛊术从唐百草那里学来的,看来苗疆此时的情势不妙,唐宁楠心想,三日之后是中秋,自己还抱病在身,凤霏韩准许她可不必参加家宴,到时候众人的焦点必定会在宴会之上,奴才奴婢们也多半会躲懒,榕玉轩地偏,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儿。

想到这儿,唐宁楠抬笔写道:“三日后,中秋丑时,可一见。”

榕玉轩是梁国皇宫特意建造,给每朝苗疆和亲的娘娘居住的,地处皇宫东南角,甚少有人往来。

宫内种着一颗大榕树,殿造型皆是苗疆风格,虽然离皇上住的朝晖殿相距甚远,但也是难得的清闲,唐宁楠还很喜欢那棵榕树,每每看见它枝叶繁茂,就觉得自己在这宫里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三日后,按照计划,唐百草身着一袭黑衣,从榕玉轩南侧宫墙外一跃而上,进了宫内。

“宁儿,你父皇已仙逝,四王子上位,但四王子年仅十一岁,看似是苗疆的执政人,实则是一具傀儡,被唐宁芷一党人操控,你阿娘在苗疆的处境也很艰难,在唐宁芷的压迫下,今后我们一族人很难保全自身啊!

现今之计,只有你赢得梁国皇上的宠信,让他出面与唐宁芷交涉,方才能保我们一族人性命。”唐百草焦急的说到,她不能在此地就留,宫内嫔妃私见外人,可是重罪一条。

“可是,凤霏韩对我并没有感情,我甚至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唐宁楠无奈的回答道。

“宁儿,想想你阿娘,想想我们死去的三万子民的性命,不要手软,凤霏韩不过一届暴君,不值得怜惜,苗疆以前拥护你父皇的人也很多,在唐宁芷垂帘听政下,他们暂时按兵不发。

等你成功让凤霏韩对你言听计从,让他发兵苗疆讨伐唐宁芷,配合你父皇事先就埋下的人脉,我们便可将唐宁芷一党一网打尽,事成再反戈梁国,杀了那暴君,才能报我苗疆三万子民的性命之仇!”

“可是……”唐宁楠犹豫,她从来不相信凤霏韩会是他们口中的暴君。

“没有可是了,宁儿,这是改良过后的同心蛊的施蛊方法,两人性命不会相互关联,只会让受蛊人对施蛊人着迷继而言听计从,你拿好,我不能再呆下去了,宁儿,你务必早点动手!”说完唐百草推门而出,从她刚刚进来的方向离开了。

看着唐百草远去的黑色身影,唐宁楠陷入沉思,良久,她紧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下来,思量再三,她决定施蛊。

现在为了先保护她的族人,不得不借用凤霏韩的力量,可凤霏韩对她确实没到言听计从的地步,甚至连平日交流都甚少,每月几次的侍寝两人也是分床而眠。

那三万人的死可能和唐宁芷有着莫大的关系,铲除唐宁芷的势力,寻清六年前事件的真相,解开梁国和苗疆的误会,才能避免战争,避免更多无辜百姓的死,唐宁楠如是想。

一直寻找不到机会,没想到凤霏韩自己送上门来了,设计了这一出来试探她的真假,才给了唐宁楠机会接触他。

唐宁楠事先的确是不知道那是凤霏韩的计谋,是在蔺之州给他处理伤口时模糊中听见他和苏明决的交谈从中推断的。

疼痛中多加了几分气愤:“好你个狗皇帝,我拼了命去救你,没想到这却是你给我的一个局!好啊,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些许清醒的唐宁楠在心里这样想,但同时她对自己的行为又有不解,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会下意识的扑过去呢?她自己也不知道,现下后背疼的厉害,又得知自己又被凤霏韩算计,心里只觉得气愤,不值得!

所以当凤霏韩来看她的时候,在她假装呓语抱住他的时候,藏在枕头下,内置蛊虫卵的针就在悄无声息中被她送进了凤霏韩体内。

接下来,只要静待时日,等蛊虫在他体内孵化。

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那匕首是实打实的插进了唐宁楠的背里,唐宁楠这回是真的没力气蹦跶了,整天乖乖躺在床上养病,蔺之州一日三次的来看着病情,凤霏韩可能是觉着愧疚,这些时日也常来榕玉轩看望她。

“皇上,嫔妾好无聊啊,您每次来看嫔妾的时候,不能陪嫔妾都多说说话吗?每次都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嫔妾又不说话,皇上这样,嫔妾觉得很是尴尬啊。”唐宁楠半躺在床上对凤霏韩说,大眼睛扑朔着,眸子里像是盛满了银星。

“你想让朕陪你说什么,朕念你是为了保护朕才受的伤,才多来看你的,你可别蹬鼻子上脸!”猛的被唐宁楠这样一问,凤霏韩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端着架子,用生硬的语气回应到。

“皇上……”这句皇上听得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那皇上都不能看在嫔妾为您受伤的份上陪嫔妾解解闷啊!”嘴上虽然撒着娇这样说着,唐宁楠心里却是咬牙切齿。

还好意思说念在是保护他受的伤,明明就是他设计才害她躺在床上这么久,每次来看她也是的,只知道端坐在窗前,什么话都没有一句,放在她那个时代,这就叫做钢!铁!直!男!

一面唐宁楠又笑道:“嫔妾就是无聊了,皇上您给嫔妾讲笑话好不好。”

“朕不会讲笑话,不过朕但是可以给你读几首诗。”感觉这已经是凤霏韩最大限度的让步了,每日放下政务来看望她,虽然不能满足她想听笑话的愿望,却也主动提出给她读诗。

可是唐宁楠最是不喜欢看古人文绉绉说话的样子,明明几句话就扯清楚了的,非得这里隐晦,那里暗喻。

“皇上不会讲,就听嫔妾给皇上讲吧!”

“从前有一只熊,一个熊很无聊,决定去找住在山的另一边的猴子玩,于是开始出发了,走啊走啊走啊,走了三个月突然想起来树洞里的大门没有关,于是调头树洞关门。

关好门后又出发,走啊走啊走啊,又走了三个月后终于到了山那边的猴子家,敲门:猴子,猴子出来我们一起玩吧,结果猴子连门都不开就说: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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