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娴起身,拉下帘子掩盖住孤影。

她绕过床边,从梳妆台上取下一盏香薰,缓缓的点燃。

这香薰是傅卿文赠与她,味道极浓,只要点燃片刻,屋内便到处都是香薰的香味。

夏锦娴一时间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直到鼻息间在无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方才举步走了出去。

“冬青,将人留下。你同淑云拿着这玉佩出府,去找几个擅长外伤的大夫过来,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我不慎从楼梯上跌落,摔了腿。”夏锦娴将事情吩咐完后,上下打量了一眼那位门客。

门客坦然接受夏锦娴目光洗礼,见她收回眼神后,拱手说道,“在下名为苏木,是王爷特地从江南请过来为王爷诊治的医师,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只给了门客名号。”

夏锦娴抬头凝视了他许久,还想问什么,但顾忌到孤影的伤口还未处理,只能就此作罢。

无暇顾及苏木身份,她凑到苏木跟前,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麻烦你了,但等会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能说出去,若有人提起你便说是我病了。”

苏木郑重点头,他拱着手说道,“在下记住了,不过侧妃娘娘若是再不放在下进去,里头那人怕是性命不保了。”

苏木出现的蹊跷,但此时也容不得夏锦娴多想,只能将人迎进去。

苏木一进屋内,蹙着眉头用衣袖挡住鼻息。

但他的嗅觉异于常人,浓香之下的血腥味他多少还是能闻得到 。

“去让你的丫鬟准备些纱布过来,还有一把干净的匕首。”苏木见到孤影身上的刀伤时,眉头紧皱,一下就明白事情不太简单 。

夏锦娴连忙按照他的需要让丫鬟都备齐了。

屋内灯光不足,夏锦娴取来十几盏油灯放置在床头周围,为他照亮。

“侧妃娘娘,在下身在王府,而且这对象还是个丫鬟,不会下毒手的,您大可放心。只不过还望侧妃不要紧盯着我,莫不然我手抖,动到不该动到的地方,您岂不是得不偿失。”苏木被夏锦娴防备眼神看得分了心,只能小心提醒他。

夏锦娴瞥了一眼,转身在藤木椅上落了座。

屋内静的下人,只能听到苏木用匕首划开皮肉的声音,夏锦娴余光将他的动作收入眼中。

在等待之时,在脑中思索苏木的身影,他方才自称他是王府的门客。

可同宋逸成成婚多年,并未见过苏木,按道理这实属诡异。

夏锦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片刻,屋外传来敲门声,夏锦娴靠近门边,问道,“是谁?”

“主子,是我,冬青。我们将人带过来了,是否需要带进去?”冬青隔着门上薄薄的油纸同她对话。

夏锦娴扭过头望着还在缝针的苏木,见他动作娴熟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暂且信了些许。

“我觉得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唤大夫抓几幅补药即可。”夏锦娴凝视着被孤影染红的床单开口拒绝,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人多口杂,传出去了,怕是宋清明会置她于死地。

冬青反应过来的,转身跟着大夫出府拿草药。

一盏茶的功夫,苏木将孤影的伤口处理妥当,好在伤口尽数都在背部,他处理起来没有那么多忌讳。

“她怎么样了。”夏锦娴见他收手后,大步上前凝视着孤影。

伸出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见她脉搏平稳后,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侧妃娘娘,你且放心吧!她身上伤口虽多,但却不伤及命脉。苏木取来干净抹布,擦了擦手。

苏木往周围扫视了一眼,径直往书桌上走,从笔架上取下毛笔,挥挥洒洒写了一个药方。

“你按照这个药方为她调理即可。还有她身上的血刚结痂,你们替她换衣服时一定要小心些,不要动到她的伤口。”苏木将砚台压住纸张,防止纸张纷飞。

夏锦娴凝视了一眼,开口道,“劳烦苏公子了,但希望今日的事情您能替我们保密。京城本就动荡,刀伤剑伤出现在京城外是常事,可出现在深闺的一个丫鬟身上着实奇事。”

她心平气和同他商量,说着从手上褪下一个玉镯,递给了他。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夏锦娴将玉镯放置在桌上,淡淡望着他。

眼神中少了初见时的敌意与猜忌。

苏木拱着手拒绝道,“侧妃娘娘赏我一些银子即可。”

夏锦娴微微点头,吩咐冬青将人送回苏木的住所。

闻见床上的动静,夏锦娴疾步来到跟前,见孤影缓缓睁开眼,连忙端来汤药。

“主子,孤影受不起。主子,您先等孤影说完。”孤影伸出手挡住了汤药,她挣扎着想要爬起,结果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

夏锦娴听到她闷哼了一声,伸出手按住她的行动,取来枕头摆正她的姿势。

孤影身上使不上力,也就没有拒绝,依靠在枕头上,虚弱的说道,“主子,昨日孤影前去东边林子调查,见到那一伙的领头是二皇子,他们正在商量着同边境丘满人想联合,除掉王爷。孤影无能,没能将竹筒带回来。”

孤影被伤到了心肺,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

夏锦娴见她说着说着有些喘不过气来,拍着她的背部,替她顺气。

“无碍,你平安回来即可,其余的事情交由我来安排,你这几日好生歇息即可。”夏锦娴取来汤药想要喂他,但孤影却死活都不肯,推辞着授受不清。

夏锦娴没有办法,只能让冬青进来照顾她。

软塌上的被单已经更换,带有血迹的衣物跟被单早已经更换了出来,拿到了偏僻地方烧成了灰烬。

夏锦娴两日闭门不出,一来是为了防止照顾孤影,二来是怕苏依兰借机在过来挑事。

苏依兰手段并不高明,但胜在难缠,一套接着一套,并不能损害她的利益,但却十分耗费她的心神。

这两日夏锦娴躲在屋子中备好了衣物,等待一个好时机前去边境支援宋逸成。

此次非同寻常,里应外合最消耗心神,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败北。

“主子,您要的东西我都给您备好了,只不过那一枚玉佩冬青寻遍整个京城也没有踪影。”冬青将手中大包小包包好行囊递给了夏锦娴。

夏锦娴打开行囊,一一检查确认无误后,回道,“无碍,那枚玉佩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我现在总觉得我好想落入了一个圈套之中……”

她将行囊藏在了床底下,心绪十分混乱。

“主子,孤影相随你一同前去边境。”孤影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哀求道。

夏锦娴垂眸凝视着她,叹道,“你跟我去只有死路一条,眼下只有王府算是安全的。二皇子在胆大妄为,也不可能将手伸到七王府来。若你惨死与王府中,按照王爷的性子一定会死追到底,再者王府周围守着尽数些武功高强之人,抵挡二皇子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言罢,又想起了什么。

“不过你切忌要注意吃食,二皇子那人最喜欢耍阴的。”夏锦娴将前些日子研制的药丸分了一大半给她。

孤影拗不过夏锦娴,只能点头答应留在府中。

“冬青,你去同车夫说好,明日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若是车夫问起,你便说我们前去五佛山祈福。”夏锦娴安排妥当后,夜里细细的交代了孤影要事。

第二日天微微有些光亮,夏锦娴就领着冬青往马房走。

刚走到马房,一道尖锐声音自夏锦娴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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