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天罚之人

小佛陀带着我朝死亡谷走时，我便已经看出了事情不对劲。一路上小佛陀都低着头，不敢看我，也不敢说话，故意走在我前面，步伐匆匆，好像很怕我会突然叫住他。
我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小小年纪，却要被迫骗人，自然是做贼心虚，提心吊胆。我故意没有揭穿他，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进入后山后，眼前便出现了一道蜿蜒的山谷。和阿旺嘉措描述的一样，山谷中水草丰茂，水源乃是山顶上融化的雪水。山谷地势平坦，的确是一处放牧的好地方。
可邪门的是，山谷中不见任何一只动物，看着异常的冷清，而且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仔细一看，地面上随处都能看到动物和人的骸骨。遍地都是，着实让人看的心惊胆战。
小佛陀不敢抬头，指着山谷说：“我阿妈在山谷里面等你，你去找她吧。”
小佛陀说话时，我一直在看他的眼睛。厚厚的镜片上已经起了霜，却始终不敢和我对视。我能看出他呼吸急促，只差没哭出来。
我笑了笑，问他：“小佛陀，你希望我进去吗？”
小佛陀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楞了一下，也不抬头，而是可爱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的年纪很小，心性善良单纯。他这么做，肯定是那波仁喇嘛强迫他。这么小的年纪，他的童年不应该是黑暗的。无论如何，我也要帮他。
我没有直接把话说穿，又试探性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希望我进去？”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呜呜……”谁成想，我这么一问，小佛陀哇哇哭了起来。哭的很伤心，也很委屈。
他不想做这样的事情，有人强迫他。他在害怕和不愿意中挣扎，所以才会如此难受。
“小佛陀，你别哭！我现在就去，你在外面等我！”其实我早就好奇这死亡谷为何如此邪门？竟然能无声无息带走人和动物的生命。
说完在小佛陀诧异的目光中，我背着手大步走进了死亡谷。可刚走了两步，小佛陀突然在我身后喊住了我，“等等！你不能去，你会死的。都是波仁喇嘛想让我骗你进山谷，呜呜……”
这小佛陀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道出真相后哇哇大哭。我看的于心不忍，迅速走到他身边，摸着他的小脑袋笑道：“小佛陀，你背叛波仁喇嘛，你不怕他会打你吗？”
“怕！”小佛陀一边抹泪，一边重重点头：“要是他知道我告诉了你真相，回去肯定会把我关进冰冷的小黑屋。不给我饭吃，还让人打我。”
小佛陀说到此处，挽起了他的衣袖。在他衣袖挽起来的刹那，我看到他的两只手臂上全数触目惊心的鞭痕。除了鞭痕之外，还有被烫伤的伤疤。
“畜生！”我看的极为震怒，又掀开了小佛陀的衣服。只见他的身上和背上，全都是伤口和鞭痕。新伤和老伤重叠，看的我又心疼又愤怒。
刚才我故意进入山谷，就是为了试探小佛陀。他没有让我失望，在最后关头告诉了我真相。也正是他的这个善举，让我更加坚定要帮助他解脱的决心。
“嘶。”我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的问他：“小佛陀，你告诉我，那波仁喇嘛的女弟子是不是你阿妈？你不是孤儿，也不是弃子，你的亲生父亲是不是波仁喇嘛？”
小佛陀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么多，张着嘴巴一脸诧异的看着我。稚嫩高原红的脸上，好像还有一丝崇拜之意。
等小佛陀反应过来后，这才点头承认道：“嗯。我阿妈就是波仁喇嘛的女弟子，不光是我，喇嘛寺所有的小佛陀，都是他的孩子。我们每个人都很怕他，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会打人骂人。以前有一个比我年长的阿吾，他长的很高很壮。有一次波仁喇嘛打他阿妈，他生气反抗，还打了波仁喇嘛。最后被波仁喇嘛关在小黑屋，最后活生生给打死了。阿吾的阿妈人也疯了，后来听说被波仁喇嘛卖给了附近的藏民做老婆。”
“真是禽兽不如！”小佛陀这番话，让我愤怒的咬牙切齿，拳头紧握。如果那波仁喇嘛在我面前，我保证我会打死他！
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语气平和的问道：“小佛陀，你说的阿吾是兄长的意思吗？”
“嗯，是你们汉语哥哥的意思。”小佛陀抹着眼泪道：“我听那些阿吾私下说，波仁喇嘛会对阿吉动手动脚。阿吉是姐姐的意思，阿吉也是他的孩子。他是个恶魔，是个混账。私底下，我们都诅咒他不得好死。”
“淫僧！”我破口大骂，这样的惨剧，谁听了都会生气。尤其是想到丹巴村和附近的村民把他当成神一样供奉，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平日里打扮成得道高僧的模样，背地里却是奸淫掳掠。这样的人，如果继续留着他，只会脏了佛门这清净之地。
我看着伤心的小佛陀，平静的问他：“小佛陀，你想对付波仁喇嘛吗？”
“想！做梦都想。”小佛陀脱口回答我，可立马又不开心的直摇头：“可是我怕他，我也打不过他！”
“没关系，哥哥在！”我主动拉着小佛陀的手，笑道：“走，咱们回去找波仁喇嘛。我竟然就要撕开他虚伪的面具，我要让他无地自容。”
小佛陀还是有些害怕，可一路上没有说话。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等我们回到丹巴村时，波仁喇嘛已经带人离开了！
扎西大叔还以为我要找波仁喇嘛祈福，连忙劝我：“你别着急，等明日我带你去喇嘛庙，亲自让波仁喇嘛给你祈福。”
“好的，谢谢扎西大叔！”我礼貌的回应了一句，然后带着小佛陀去找程天师他们汇合。等我们走出扎西大叔的家后，小佛陀便挣脱我的手，蹲在地上掩面伤心哭泣。
“小佛陀，你怎么了？”我蹲下身问道。
“他们不要我了，以后我该怎么办？”小佛陀哭的愈加伤心，我这才总算知道他伤心的原因。
“没事儿，哥哥在！走，我带你去找他们。”
小佛陀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但还是站了起来，主动拉着我的手。接着我便去了阿旺嘉措的家，阿旺嘉措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天葬台。
程天师他们早就收拾好了行礼，我把程天师叫到一旁，小声问他：“程天师，你身上带了多少现金？”
“不多！两三千！”程天师疑惑的看着我，“师父，你想干什么？”
“嘿嘿！要你做善事！”我嘿嘿一笑，说：“你去问问其他人有没有带现金，有的话全拿出来。这些天麻烦阿旺嘉措一家人，就这么走也没礼貌，你懂我的意思吧？”
“明白！”程天师会意的点点头，然后去找其他人凑钱。一共凑了一万多块钱，程天师悄悄放在水壶下压着，又和阿旺嘉措的母亲告别后，这才离开丹巴村去追波仁喇嘛。
这波仁喇嘛警觉性很高，如果我们在身后追击他的话，只怕会出什么幺蛾子。倒不如提前去喇嘛庙等他，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心中有了这个计划，我才问小佛陀：“小佛陀，还有没有其他捷径可以去喇嘛庙？”
“有！走死亡谷，能节省一半的路程。”
“好，那咱们就走死亡谷。”
“阿吾，不行！”听我说要走死亡谷这条捷径，小佛陀连忙阻止道：“阿吾，那死亡谷住着恶魔，平时连我们也不敢去。波仁喇嘛说过，死亡谷土壤中有一股恐怖的电流，能够将人活活电死。波仁喇嘛先前给村民展示他能顺利穿过死亡谷，是因为他脚上穿着特殊的鞋，土壤里的电流对他没有作用！还有……”
小佛陀说到此处停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佛陀，没事儿，我们给你撑腰，你尽管说！”我轻轻拍着小佛陀的肩膀，以此给他壮胆。
“好。”小佛陀乖巧的点点头，说出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真相：“扎西大叔的儿子，并非是自己走进了死亡谷。而是波仁喇嘛故意骗他，说他的牦牛进了死亡谷，还说会用法术保佑他，能让他安全从死亡谷带着牦牛回来。我也是听阿妈给我说的，他说喇嘛寺一到了冬天粮食就不够。如果有人死在死亡谷，一定会请他出面主持法事。每次波仁喇嘛出面，都会拿不少的粮食和钱财回去，从而渡过寒冬！”
“这狗娘养的邪僧！”程天师闻言大怒，“妄自老夫还把他当成得道高僧，没想到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老夫要亲自杀了他，到时候你们谁也别拦着。”
“程天师，更气愤的事情你还不知道，你让小佛陀告诉你！咱们现在去喇嘛庙等他，记住把防水袋套在脚上，以免被死亡谷的地下电流击中！”我快速下了决定，带头朝着死亡谷的方向前进。
要不是小佛陀说出了真相，恐怕没人能知道扎西大叔儿子真正的死因。想来最不值的人是扎西大叔，儿子被凶手害死，还要把凶手当神一样供着。最后等凶手离开时，还要给凶手粮食和钱财。
我现在才知道为何扎西大叔儿子起尸后会攻击波仁喇嘛，原来正是他心中对波仁喇嘛的怨气未散，所以才会起尸。
至于第二次起尸，可能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波仁喇嘛的胡作非为。这地方没有王法，波仁喇嘛的身份地位最高。
不幸的是，他遇到了我们。既然没有法律能制裁他，那我们便作为天罚之人，代表天意来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