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暗羊毛厂

就像众多大国之间，需要一系列小国来缓冲隔离大国之间的接壤处，避免冲突爆发一样，各个神国之间为了避免过度的摩擦，也会在神国之间诞生一些没有明确信仰的凡俗国度。
而荷鲁斯内逊帝国，正是这些缓冲作用的无信仰国度之一。
虽然明面上这些国度内没有任何统一的神明信仰，但暗地里，各种信仰之间的角逐确是异常之激烈！
各种各样的神明，都会派遣教徒与神眷前往此地，进行各种活动。
而菲克便是在成为神眷者后主动请缨，前往荷鲁斯内逊公干。
原因很简单，在达克尼斯神国虽然会过得非常安逸，但菲克头上会一直被这帮达克暗裔压着难以施展手脚。
这种特权阶层，不论在哪都是让他感到最不爽的东西。
对于荷鲁斯内逊帝国这样一处具有极高价值的敏感地带，暗夜女士也是有所觊觎。
但达克尼斯神国与荷鲁斯内逊本身并不接壤，而且荷鲁斯内逊范围内，有大量圣光教会的势力存在。
这使得那些高贵的暗夜神眷者们，都不愿意以身犯险。
而这时菲克突然挺身而出，表示愿意为暗夜女士开拓信仰之源，那些达克暗裔们自然满心欢喜。
他们立刻便将菲克的意愿传递给了暗夜女士，在通过暗夜仪式将一切上禀后，暗夜女士很快便降下旨意，将菲克任命为特使，派遣前往荷鲁斯内逊，全权负责开展各项活动。
来到荷鲁斯内逊后，菲克没有立刻开展行动，向民众推销暗夜女士的信仰，组织各种宗教活动。
而是非常谨慎的进行了一系列侦查活动，大致摸清了其他教会在这一亩三分田内的活动势力范围。
随后，在一片距离圣光教会较为偏远的地带，他挑选了一些目标，暗地开展有关暗夜女士的信仰活动，发展了一批下线，有模有样的捣鼓了起来。
虽然这些活动非常低调，都在黑暗的夜晚偷偷进行，但其他教会对于这番行为，依然有所察觉。
他们注视到了菲克的行踪轨迹，并且也像他一样记录下了这位暗夜神眷的活动势力范围，时刻警惕着他的行为是否越界。
对于暗夜女士势力的侵入，他们完全不意外，毕竟达克尼斯神国与荷鲁斯内逊虽不接壤，距离此地却并不遥远。
而神圣光明神国，作为与达克尼斯神国敌对的存在，却是与荷鲁斯内逊帝国有所接壤。
近些年来圣光教会在帝国内的传教行为有所抬头，他们经常以援助伤者，行医就诊的名义，用圣光术悄然在这些民众心中播散光明信仰的种子。
长期以往，虽然没有什么大张旗鼓的直接布道传教，但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已经足够让众多教会紧张起来。
作为光明教会的死对头，暗夜女士必然不会坐视这一切的发生，祂的暗影探向这片中立地带，完全是必然的事情。
对于其他教会察觉自己的行踪，菲克却并不在意。
因为这是他有意留下了各种活动的蛛丝马迹，特意让对方知道的信息，好让这些人心里有个底。
而那些附近活动的教会，在了解到菲克的到来后，并没有什么特别排斥的动作。
毕竟暗夜女士和圣光教会是天生的死敌，菲克的到来能起到压制圣光教会活动的作用，两方相互制衡，是那些其他教会最乐意见到的局面。
这些看似有模有样的传教组织，其实只不过是菲克打的一个幌子。
目的是提前通知其他小团体，自己到来的消息，给对方吃颗定心丸。
实际上，这些夜晚活动发展的教团，只是一个空壳子，他真正的活动全是在正午时分，光芒最为炽烈之时进行的。
光愈明亮，影越深邃。
光芒下的阴影，往往最容易被人忽视，而这，正是黑暗深邃之处……
茂斯，荷鲁斯内逊基础建设工作者，长期从事正交型硅酸盐在大气层空间内的矢量移动与管理工作，简称搬砖。
虽然每天工作极其艰辛，一天二十五小时高强度工作，但他却充满干劲，觉得自己每天都过得幸福而充实。
因为他不必为打工五千年才能买到的房子而发愁，而且娶到了贤惠的妻子，拥有美满的家庭，可谓人生圆满。
尽管他只是个搬砖的，但他手中的每一块砖，仿佛都是堆砌美好生活的基石一般，让他充满工作的动力。
然而某天正午，他脚下的阴影中传来了幽邃的低语。
【可怜的老鼠，自以为生活在阳光普照的美好中，却不知道，你的生活早已坠入黑暗的阴影中……】
“是谁？!是谁在胡言乱语!”
茂斯左顾右盼，却一无所获。
然而那黑暗深邃的低语，却依然在他耳边徘徊。
【呵呵，现在回到你称之为家的可悲住所，你将看到黑暗沉重的真相……】
在隐约的不安中，茂斯放下手中的砖，赶回了家中。
还在门外，他就听到了房中传来的喘息声，在大脑不断传出的嗡鸣声中，他蹑手蹑脚的透过缝隙，看到了毁天灭地的真相……
他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妻子正和圣光教会的传教士****！！
一瞬间，他的三观彻底崩溃了，脑海中过往的画面彻底崩裂，一切曾经的充满价值充满意义的事物全部如梦幻泡影般破灭……
在这时，阴影中再度传来黑暗深邃的低语。
【没错，这就是你，看清现实吧，这就是你的生活，你只是一只活在虚假美好中自我麻痹的老鼠，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哈哈哈哈哈哈，感受世界的黑暗吧——】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黑暗深邃的嘲笑声中，绝望的茂斯坠入了黑暗的深渊，无形之中被暗夜女士的阴影泥沼笼罩越陷越深……
人的幸福，往往是建立在无数个谎言编织的美好梦境中。
人们口口声声信说自己视真相为光明，但当真相的光芒照耀谎言的阴影时，被刺痛的灵魂往往会坠入黑暗深邃的阴影深处……
越是美好的表象，被真相刺破时越是绝望。
这是一个关于谎言和幸福的话题。
是选择清醒认知【真相】的梦醒之苦，还是选择愚钝无知安眠于美梦之中？
无疑，茂斯是不幸的，因为他无法自己选择，有位黑心的菲克先生替他做出了决定。
在最令人感到安心的中午时分，菲克穿梭于阴影之中，用自己的语言艺术刺痛着那些拥有幸福美满生活的人，激发着他们内心的阴暗之面。
无数幸福之人的阴影之中，时不时会传来幽邃的低语，向他们述说着一个又一个可怕的真相。
无需庄严肃穆的传教与繁琐的仪式，这些在可怕真相中坠入黑暗的灵魂，就是暗夜女士最虔诚的信徒。
菲克只需要将那些在他眼中一览无遗的真相，通过语言艺术施以诱导，这些人的灵魂很快便被黑暗的真相浸染，坠入暗夜女士的深邃阴影之中，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个世界的本质是无尽的黑暗……
通过这种非传统传教的方式，这些人越过繁琐的暗夜仪式，无形之中成为了暗夜女士的信徒，为菲克构建了一重更为深邃的阴影。
菲克身为特使，被暗夜女士赋予了极高的黑暗之力使用权限。
他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随意穿梭在这些黑暗灵魂的阴影中，并且能聆听到黑暗之魂在阴影之中的心声。
这些黑暗之魂，不但是遮蔽他行踪的帷幕，更是他洞悉世界的耳目。
在一系列运作后，菲克的阴影范围开始缓缓扩张。
每天晚上，他都会回到自己表面的势力活动范围内，有模有样的组织暗夜仪式，巩固这些明面上的信徒，指导他们加深与暗夜女士的沟通。
而当黎明降临后，真正的黑暗传教便开始了，他不断穿梭在黑暗之魂的阴影中，将可怕的真相扩散到荷鲁斯内逊的各个角落。
一片笼罩全境的深邃之影，逐渐在中午阳光普照之时缓缓扩张，拉开帷幕……
菲克彻底潜入荷鲁斯内逊的阴影中，成为黑暗的使者，不断让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到这片黑暗的阴影之中。
通过经年累月的经营，荷鲁斯内逊光辉表面的背后，已经拖起了长长的阴影。
通过汲取黑暗之魂的力量，菲克的黑暗神力突飞猛进的高速增长，不断突破一重又一重阶级，晋升成为了一位三阶黑暗神眷者!
像他这样如此迅猛晋升的神眷者，属实罕见。
一般来说，通过正常传教方式发展的信徒，通过教义上传的信仰之力，大部分都会被神明汲取，剩余的小部分会以神力的方式，反馈给眷族，而经过眷族的部分神力，会流入大量的信徒体内，让他们拥有稍许的超凡之处。
简单的讲，所谓的神力就是个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把戏。
而神眷者，本质上就是个剪羊毛的，虽然自己已经脱离了被剪毛的范围，但本质上还是个打工仔。
神明的存在，类似于羊毛加工厂。
剪下的羊毛全部都要交给羊毛加工厂处理，在这一过程中，会消耗大部分羊毛，维持羊毛加工厂的运作。
最后从羊毛加工厂出产的羊毛制品，大部分会落到啥也不干的眷族手里，而辛勤的剪毛工只能得到几件工资一样的少量羊毛制品。
至于那些羊……
偶尔会有几只被套上羊毛外套，引领羊群的潮流时尚。
只不过大部分处在这套体系中的成员，都未能看透这套剥削体制。
大家都还处在愚昧的宗教信仰阶段，根本搞不懂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况且和一般的神棍不同，虽然大部分人没见过神明长什么德行，但这个世界是有实打实拥有超凡神力的眷族存在的。
如果不出意外，诸神时代的眷族们应该可以糊弄下面这帮愚民到世界末日……
但菲克不同。
从大资本时代来到海米西亚大陆的他，一眼就看透了这套把戏。
“他妈的……怎么哪个世界都搞这套，就没有新鲜点的玩意吗？”
答案是的确没有。
认清这点的菲克打算在这套体系中，尽力攫取更多的利益。
他跑到荷鲁斯内逊，除了通过正常仪式传教外，还通过黑暗低语的方式暗中发展黑暗势力。
这就相当于他除了表面上开了一个加盟店以外，还偷偷摸摸自己创业开了个分厂。
虽然分厂的羊毛，同样要通过暗夜女士这个羊毛加工机加工，消耗大量羊毛才能转化成羊毛制品——黑暗神力。
但没有了达克暗裔这帮吃白饭的中间商赚差价，菲克的盈利额自然突飞猛进的暴涨。
在成长为三阶暗夜神眷者后，他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暗夜特使。
在悄无声息中，荷鲁斯内逊这块田，菲克种的满满当当，富得流油。
正当菲克贯彻闷声发大财的奥义，苟在荷鲁斯内逊发育时，远在天边的达克暗裔传来了督促的声音，向他讨要业绩。
虽然菲克私底下激发了许多人的黑暗之魂，让整个国家笼罩在暗夜女士的阴影中，但这都是菲克个人开设的私厂，是绝对见不得光的究极阴暗之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菲克的确将暗夜女士的教义贯彻到极致了）
而完全瑟缩在几个偏僻的城镇内，偷偷摸摸的在三更半夜搞点见不得人的宗教活动。
这点信仰之力，对于在达克尼斯神国家大业大的达克暗裔来说，完全看不上眼。
要是菲克再搞不出点大新闻，打压圣光教会在荷鲁斯内逊的活动，他这个特使可能就要当到头了……
虽然菲克躲在荷鲁斯内逊种田，山高皇帝远，但这种名义上的任务还是要搞好的。
在虚伪构建的社会中，名义即是实体。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有了名义才好办事，虽然菲克能力超群，天赋异禀，但在这个世界上，没了暗夜特使这层名义，他啥也不是。
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农活，开始思量起如何让圣光教会的人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