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理想

“您好，我是一名坏莱坞的星探，我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你，虽然别的人都觉得您没有受过正规的学院培训，演技难以形成体系，但我非常欣赏您独自摸索出的独到演技，我们可以借一步细说……”
打扮的衣光靓丽，戴着小礼帽和金丝眼镜的菲克带着富有亲和魅力的迷人笑容，身上展露着极为自信的上流社会气息，大刀阔斧的靠近了这位失落的男人。
他这副扮相，着实符合一名星探的气质与外貌。
对方先是一个激灵，随后眼睛露出疑惑不定的神色，在看到菲克言行神貌后，转而露出受宠若惊的目光，难以置信的激动道。
“这……这是真的吗？您真的是一名坏莱坞的星探，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看到对方这副过度激动的样子，菲克的笑容变得愈发深邃。
他心中暗自窃喜，这一单怕是十拿九稳了。
严丝合缝的，他立刻套用话术进一步攻入对方内心世界。
“当然了，杰克先生，我可是对你投入了莫大的关注与期待呀，您独特的表演才华着实令我震惊，如果没有长期的艰苦磨砺与卓绝的天赋，是断然做不到您这样的境界的！”
这位经历过无数次碰壁，怀揣喜剧梦想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幸福竟然找上了门来，如此猛烈的敲打着他的大门！
宛若寻觅到知己一般，杰克立刻在一家咖啡馆内，与菲克展开了推心置腹的畅谈。
菲克的谈吐举止，由内而外的透露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的上层气息，让杰克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阶层差距带来的敬仰视角。
他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根据杰克的经历，精心编织一系列具有针对性的pua话术，让对方产生一种被人欣赏，被人理解的强烈错觉，进而一步步放下戒心，产生一种迷之感动，最终落入菲克的心理陷阱。
交谈到了最后，菲克感到时机已然成熟，悄然开始摸出那把看不见的刀，准备杀猪。
“杰克先生，您真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喜剧演员，您一定能站在舞台上，为电视机前的无数人带去欢笑的！我们决定立刻对您展开包装，让您好有一个恰当的身份和时机，进入我们的演艺圈，那么……请看一下这份包装合同吧，您愿意为自己的理想事业投资多少？”
杰克颤颤巍巍的接过合同看了起来。
里面白纸黑字写着各项商业包装运作所需的资金。
杰克的额头不断渗出冰冷的汗水，他的思想在剧烈的挣扎着。
在他的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丝曙光，一丝可以从这个阴暗世界脱离的曙光。
于是，为了顺着这束阳光从下水道内脱出，为更多的人带来光明，杰克最终毫不犹豫的付出了母亲打工积蓄的所有财富，签下了眼前这份合同。
半天后，菲克请布莱克、米蒂森、维克托几人在酒吧喝酒，庆祝这次硕果累累的大生意顺利达成。
布莱克摸着口袋里鼓鼓的钞票，不由得惊叹道。
“嚯!兄弟，你这可真够狠的，居然从那家伙身上扒拉出这么多票子!你的本事不管我见识多少回，都会觉得惊奇……菲克，你真的是天生就能做大买卖的人啊！”
米蒂森叼着香烟，吐着烟圈说道。
“菲克小老弟，不是我说你这也忒不地道了，捞钱归捞钱，你这好歹给别人留点底嘛，大家过得都不容易……”
菲克听了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嗐，这不是在教育他面对现实嘛，像他那个样子，迟早坐吃山空，指不定还不知道会让哪个家伙骗走……这点钱我不赚也会让别人赚走，这就是现实。”
布莱克狠狠灌了口啤酒，力挺菲克道。
“菲克说得对!那些钱放在那种废物手里，迟早也是被他嚯嚯干净，整天就会做点白日梦的人，活着也没什么意义，反正梦迟早会醒的，我们直接给他两巴掌，让他醒的痛快点罢了。”
米蒂森翻了个白眼，不屑道。
“呵，合着你们二位还是在做慈善是吧？”
菲克整理好仪容，用着上等人的腔调说道。
“没错，某位著名的人民富豪不是说过吗？商业就是最大的慈善!我们拿走他的钱，都是为他着想，好让他脚踏实地的努力工作啊！要是他手头还有闲钱，天天坐吃山空，怎么会投入到社会建设的工作中去，为社会做出贡献呢？”
听到这番令人叹服的言论，布莱克当即热烈鼓掌，一脸崇拜的赞叹道。
“菲克!你太了不起了，居然能拥有和人民富豪一样的思想境界，难怪你来钱这么快!”
菲克倒是极其谦虚的笑叹道。
“不不不，我跟他相比还差的远呢!人家那可是大本事，能让上亿人好好工作，教会他们勤劳致富这个道理，人家可是世界上最勤劳的，大概比我们勤劳个几万倍，把他子孙后代的活都干绝了吧!我这跟他哪能是一回事啊！”
扭头菲克又对米蒂森说道。
“你放心，如果还能遇见他，我一定把后半堂课也给这家伙上了，保证让他正面社会，回归现实!不切实际的东西，对他来说只会是负担……”
维克托点了点，叹了口气道。
“如今这世道，还谈什么理想，大家都在苟且着活命罢了，唉……对咱这的人来说，理想是个遥不可及的东西……”
布莱克摸着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管他什么理想，反正活得爽就行了!理想这东西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菲克笑着摇头道。
“不不不，理想还是要有的，人要是没有理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米蒂森一脸困惑的不解道。
“啥啊，你不是刚才嚷嚷着要脚踏实地，面对现实吗？怎么又扯起理想了？”
菲克滔滔不绝的解惑道。
“没有行动的空想和实际可行的理想是有区别的，只要有能力，通过实际行动慢慢积累，理想总会一步步实现的。”
听到这里，维克托有些好奇道。
“菲克小子，你的理想是什么？”
菲克嘿嘿一笑，自豪的说道。
“我不是说过吗？我早晚要出人头地，搬到上城区，搞到新的身份，用他们的规则合理合法的赚他们的钱。”
布莱克有些不解的问道。
“哈？你要离开这里去上城区吗？在这儿有什么不好的，没有那么多烦人的管辖，想怎么捞钱怎么捞钱，多快活啊！上城区里的那帮家伙，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律法规严得很，什么都得按他们的规矩来，我可受不了!”
菲克拍着对方的肩膀解说道。
“在这儿虽然没有那么多规矩，但一直这样混下去并非长久之计，赚穷人的钱没意思，我要去赚那些有钱人的钱……一直待在下城区，可是没办法出人头地的!”
布莱克一脸失落的沮丧道。
“唉，菲克你果然是能做大事的人，我想我的未来可能就只能在这里混过去了……”
菲克耸了耸肩安慰对方道。
“别这么说，你也可以离开这儿，等到时候你可以当我的保镖，咱们在上城区照样混得风生水起!等到那时候，咱就真正出人头地啦!”
布莱克听到这话，眼里冒出了精彩的目光。
上城区，那些灯红酒绿的生活，对他来说完全只是遥不可及的想象。
上城区与下城区之间无形的隔阂，阻挡了他的想象的可能。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在那种上流的地方生活的样子。
维克托倒是冷哼一声，颇为不屑道。
“行了吧，上城区……也就那样，干着表面合法的买卖，暗地里都是吃人的勾当，维持那些繁华的外表，不知道吸了多少人的血……”
菲克抱着脑袋靠在吧台边，一副看的通透的样子。
“这有啥办法……世道嘛，人总是要向上走的，大家都活在这个垃圾堆一样的世界里，既然无法改变垃圾堆，只能想办法离开垃圾堆咯……”
米蒂森叹了口气道。
“这倒也是……待在下城区这种地方，肯定没什么前途，想出人头地就得去上流的地方，买大房子，当上等人混进他们的圈子才行，真羡慕你啊菲克，你肯定想好法子混进去了吧？”
想要从下城区混到上城区，那可以说是逆天改命般的困难，各种硬件条件都不是一般的下城区贫民可以达到的。
就算努力一辈子，普通人也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突破那重无形的壁障。
想要打破这重壁垒，就得不择手段……而这正是菲克选择的道路。
菲克笑嘻嘻的说道。
“嘿嘿，放心吧，等我出人头地了，肯定不会忘了你们这些老伙计的，等到时候我一定带你们一起发达！”
维克托对此嗤之以鼻道。
“切，免了吧，到时候你能常回来别忘了把欠我的账还上就行……总之，有空记得联系，让我们知道你还没死就行!”
“嗯，一定!”
咣!
觥筹交错，众人在菲克美好的未来构想中举杯畅饮……
为了搞到自己迈向新世界的资本，菲克和布莱克继续在下城区过着日复一日走钢丝的生活。
有一天，当菲克试图勾搭上一位衣光靓丽的风尘女，用老练的杀猪套路从她口袋里骗取对方的劳动所得时，一名衣着破烂的流浪汉突然冲到他面前，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你这可耻的骗子、畜生、该下地狱的恶人！把我的理想和一切还给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布莱克立刻从周围窜出，挥动沙包般强劲有力的黑色大拳，将其狠狠打倒在地。
那名风尘女在尖叫声中仓惶逃走，留下菲克和布莱克一脸阴沉的俯视着躺在地上的流浪汉。
仔细辨识对方良久，菲克认出了对方身份。
“嚯，我当是谁，原来是大明星杰克先生。”
杰克痛苦的躺在地面上，口吐鲜血的说道。
“把我的理想还给我……”
菲克一脸笑意的快活道。
“理想？给别人带来欢乐？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很好吗，你的确为我带来了不少欢乐呢！说实在，可怜的孩子，看在你支付学费的份上，就让我给你上一课吧，在给别人带来欢乐之前，不如给你自己带来一些欢乐吧，哈哈哈哈哈哈……好好面对现实，别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理想了，你的理想是你根本不配实现的东西!”
说完菲克和布莱克甩下杰克一人趴在地上，大摇大摆的离去。
布莱克颇有些恼怒的和菲克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真是的，太晦气了，碰上了这个倒霉的家伙把今天的活都搞砸了……”
菲克倒是满不在乎道。
“算了，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就当把欠他的下堂课给上了，别说这个了，咱去……嗯？!”
Chila-
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急停在菲克和布莱克二人面前，很快车窗摇下，几只黑洞洞的枪口从车内探出，飞快的对着二人倾泻火力！
Bang bang bang—
眼疾手快，布莱克一把推开了菲克，立刻举枪还击。
子弹射击在布莱克强健的躯体上，溅起刺人眼目的血花。
凭借过人的体魄，布莱克在中弹后依旧未有倒下，靠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在一阵猛烈的交火后，黑色轿车带着几具重伤的躯体疾驰而去……
菲克大脑一片空白，他飞快的冲过去，抱起布莱克大声呼喊道。
“布莱克！你……你会没事的！我马上带你去找老维！！”
躺在血泊中的布莱克惨笑着摇头道。
“操……不用了……我……我已经快不行了……是之前咱惹的仇家来寻仇了……”
看着眼前不断浸染的鲜血，菲克思绪混乱无比。
原本近在咫尺的理想与未来，此刻变得支离破碎。
他疯狂的背着布莱克向诊所跑去，自欺欺人般大声喊着。
“不……这不可能！你一定会没事的！”
布莱克拽着菲克的肩膀，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听我说菲克……你说得对……待在这里干这行不是长久之计……继续下去早晚会挂掉……你一定得去上城区……你得出人头地……实现你的理想……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