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凤城鱼皮角（1）

在郝老板“哐当”一声关上店门的瞬间，樊一铭同学默默地转回头，继续专注地享用起他的金陵盐水鸭和老鸭粉丝汤。
他本来是因为好奇店老板为什么叫那个客人不要进来，才忍不住关注了一下，结果见证了刚才那一幕……
不关他的事，他什么都没看到。
嗯，盐水鸭和粉丝汤真好吃！
如果不是怕太撑，他还想再点些小笼包、灌汤包之类的点心继续享用，但今天恐怕已经吃不下了，只能等下次机会。
不过……这家店实在越来越古怪了，他有点犹豫自己下次还来不来。
要不，问问看老板能不能打包外卖？
樊一铭在那儿思虑重重，店老板却重新打开店门，又无事发生一般回了厨房。
隔壁桌的客人飞速吃完自己盘子里的菜，眼神惊惶地瞄了眼厨房，然后跟只兔子似地蹿出了店去，似乎生怕店家会关门放狗不让他们走了。
樊一铭嘴角抽了抽，但他没有也跟着狼吞虎咽、抹油跑路。
必须细嚼慢咽，用心享受，方能不辜负这难得的美食。
就在他饮尽最后一口粉丝汤，舒畅地呼出一口绵长的呻吟时，身后响起了又重又急的脚步声。
“老板！老板！”
樊一铭回头看去，竟是刚才那个被关在门外的汉子一脸激动地冲了进来，大声嚷嚷着。
他当即就把手伸向了裤兜里的手机。
Call the police!
那壮汉肯定是吃了闭门羹，气不过，回来寻仇的！
看他那厚实的身板，店老板那小身子骨可不够他打！
店家性子虽然怪了点，但做出来的东西好吃啊！
万一被打伤了手怎么办？手可是厨师的生命！
糟糕，店老板从厨房出来了！
你不要出来啊！
啊，那个壮汉举起手了，两只手都举起来了，Call the police!马上Call the police!
说时迟那时快，樊一铭电光石火般按好了报警电话，即将按下通话键的前一秒，壮汉嘴里却冒出了和他脑补中完全不一样的话——
“老板，你也是武汉人？老乡啊！”
李鹏举举起双手，熊抱住郝贤，激动地说道。
“我不是哦。”
郝贤像是在安慰一样轻轻拍了拍李鹏举肉肉的后背，摇头道。
“那你怎么比我还懂热干面？”
李鹏举松开郝老板，好奇地看向他。
“中国所有好吃的，我都爱吃。你一说热干面，我眼前就浮现出了武汉过早时热闹的街头，所以才特意让你在外面街上吃。”
郝贤语气真诚地说出真假参半的忽悠话。
“对对对！这么多年了，我在很多地方吃过热干面，都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吃的方式不对，热干面哪里是坐在店里吃能吃出味道的，就该在街上边走边吃！”
李鹏举手舞足蹈地说。
这些年漂泊在外，他性格早已十分稳重，因为长年一个人的关系，有时甚至有些阴沉，也就吃肉的时候开朗一些。
而此时，他兴奋得像个孩子。
樊一铭默默收起手机，坐回座位上。
他突然觉得又有点饿。
“老板，加一份小笼包！”
反正今天开业酬宾免费，努力吃穷这家莫名其妙的店吧……
“我也要加菜！老板你会不会做油饼包烧麦？”
李鹏举也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什么都会。你找地方坐吧。”
郝贤说完，转身回到厨房，柠檬精早已顶着一股酸气等着了。
“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呐，为什么必须把之前那个女生带回店来？你不要我了吗，咛咛咛……”
郝贤撇了撇嘴，屈指弹了柠檬精一下，说：
“胡思乱想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治好心魔。满足食客普通的食欲只能获得一点的满意度，而刚才那种有多年心结的客人虽然能提供十点，但光靠这样的效率，想达成五亿满意度的目标还是非常困难。所以，甄恬这样特殊的‘人才’我不能放过，你知道她一顿饭贡献了我多少满意度吗？”
郝贤解说得很认真，然而柠檬精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另一个重点上：
“甄恬？她叫甄恬？你为什么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明明你都还没给我起名字呢，居然已经这么亲密地称呼别人的名字了，我好酸啊……”
郝贤冷着脸，屈指弹了柠檬精三下，强行掰回话题道：
“这种事情掐指一算不就知道了！说正事！一开始投喂完甄恬发现心魔被削弱了的时候，我尚未意识到她真正的价值，因为削弱的那部分和心魔整体相比真的是微不足道的一丢丢。但这会儿用其他客人实验后，我才发现，她是个宝藏女孩！她一个人贡献的满意度就有五百二十！”
柠檬精也顾不上酸了，惊讶道：
“这么多！不过离五亿的目标还是很遥远呀。”
郝贤摇了摇手指说：
“你不要目光这么短浅，人可是每天都要吃饭的。我计算过了，如果她能每顿饭都稳定产出五百点满意度的话，我只要一天喂她吃十顿饭，吃上三百年，我的心魔就能被彻底消灭了！”
“……先不说她能不能活三百年那么久，那种吃法只要三个月她就会胖成猪了吧。”
“自信点，三周！”
柠檬精顿时觉得自己不酸了，悻悻道：
“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如果我压不住心魔，说不定会黑化为无恶不作的魔头，整个万界无人是我对手，到时必将生灵涂炭。为了诸天万界所有生灵的性命，我唯有让她小小地牺牲一下，反正不过是长胖而已。”
“你不知道对女生来说，长胖可能是比要她命还大的牺牲吗……”
“我又不会强迫她……强迫的话刷不出满意度，所以得让她心甘情愿，在长胖和美食的夹缝间，忍不住诱惑，自己主动愿意吃才行。”
“你其实根本不是修仙者，是魔修吧！”柠檬精忍不住吐槽道，然后又摇了摇灵体，“而且我不觉得有什么美食能让女生不惜吃胖成猪也要每天吃的。”
“当然有！我正好想起一道她无法抗拒的美食，这道菜制作难度很高，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郝贤抬手从虚空中摸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银灰色大鱼，狞笑道：
“明天的主厨推荐菜是——凤城鱼皮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