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凤城鱼皮角（2）

郝贤吃完最后一口鱼皮角，留下一个光盘，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你气势那么足，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结果是自己吃吗……”
“说着说着就想吃了呗。”
郝贤随口回答了柠檬精一句，看向大堂。
午市时间已过，客人都散了，他索性勾了勾手指，店门随之“砰”地一声关上。
“凤城鱼皮角可是美食之城顺德的名菜，制作过程十分复杂，属于在失传边缘徘徊的一道菜。大部分店都为了制作方便简化了步骤，味道自然就不那么正宗。但哪怕是简化过的步骤，也比一般的饺子要难做得多，依然是值得一尝的美食。”
郝贤解说道。
凤城是佛山市顺德区的别名，鱼皮角是当地的传统小吃，形似饺子，却又不是真正的饺子，因为它用来包“饺子”的皮并非面粉做的面皮，而是珠江特产鲮鱼鱼肉制成的“鱼皮”，香滑鲜嫩，别具特色。
“看你刚刚做起来好像确实比之前的菜麻烦不少，一定很好吃吧……”
如果柠檬精有嘴巴，她现在恐怕已经流下了酸酸的口水。
“当然，为了一次成功捕获甄恬这只‘特级吃货’，我是非常认真的，今天先做一遍不光是为了满足自己饱腹之欲，更是为了明天正式上场进行练习。”
郝贤郑重其事地点头道。
柠檬精看了看被吃得光滑如镜，不留半点碎屑仿佛舔过一般的盘子，陷入了沉默。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总之，明天我会采用最正统、最费力、也是最好吃的鱼皮角烹饪方法，彻底俘获她的胃。”
“你怎么知道她明天一定会来店里？”
"The hermit has his own clever plan."
郝贤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淡淡笑容。
柠檬精看到郝老板在笑，也就不想继续问了。她意识到一件事，老板一脸淡漠的时候反倒不用担心什么，但如果他笑了，那就一定没好事……
……
深夜，甄恬满足地刷完剧，盖上笔记本电脑，洗漱完毕后爬到了床上。
床单和被子都是充满了少女心的粉色，房间干净，一尘不染，就和她今天的心情一样。
“明天要不要再去一次那家店呢……不过如果还没开业的话我岂不是又变成吃霸王餐了？那也太不好意思了。而且今天真的吃好多，减肥计划要受影响了，还是忍耐一下，在家里自己随便做点什么吧……”
甄恬努力劝服了自己克制食欲，关上灯，侧身睡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中。
在梦里，她见到了爷爷奶奶，爷爷做了一大桌丰盛的美食，让甄恬止不住流口水。
甄恬的爷爷在顺德厨艺界有着特殊的地位，他虽然厨艺臻至化境，却并非任何一家饭店的大厨，而是厨师学校的老师，许多名厨都受过他指点。屡屡有老板开大价钱请他去掌勺，但考虑到餐厅酒店的工作繁忙，不像学校这样能有许多时间陪伴家人，他一直都未曾答应。
可以说是非常任性了。
因此，想要品尝他老人家的手艺就成了极其困难的事，往往千金难求一菜。
许多老饕求之不得的美食，宝贝孙女甄恬却天天都能吃到，去学校上学爷爷也都会每天做好便当，让她享受了令人羡慕的童年。
这直接导致她到了高中经常要满脸不爽地纠正别人：“我不是胖，是婴儿肥！”
甄恬大学在本省就读，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她的同学们平时吃的都是什么样的辣鸡，并认识到了“学校食堂”这种可怕的存在。
好在她周末时常能回家吃爷爷开的小灶，日子勉强还能过。
而等到出国读研究生，甄恬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新闻联播要说外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卧槽，这些玩意儿也是人能吃的？
我为什么失了智要出来留学？
在这样对自己深深的质疑中，她开始瘦了下来，如今已经是身高165体重100斤的苗条淑女了。
这让她不禁产生了过去的她只敢幻想的野心——
两位数的体重！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她希望自己能够在站上体重秤的瞬间，看到自己的体重只有两位数！
只要再努力一丢丢，就能实现这个梦想了！
因此，今天在郝老板的店里吃了那么多高热量高脂肪的美食，她其实是很有负疚感的。不过想到自己已经快一年没像样吃过一顿了，也就心疼地抱抱自己选择原谅。
而现在，她置身梦里，根本不记得什么减肥不减肥的，面对爷爷亲手烹饪的满桌珍馐就更加不可能节制。
甄恬端起碗，举筷夹向一块白斩鸡，就在她即将把鲜嫩的鸡肉放进嘴里的瞬间，白斩鸡突然消失不见了。
甄恬有些疑惑，不过梦里的她思维能力有限，又下意识地把筷子朝向盛白斩鸡的盘子——
然后整盘白斩鸡就都消失不见了。
她呆了呆，然后眼神变得坚毅，用飞快的速度夹起一块酥香的烧鹅送进嘴里，结果她没有感受到味蕾传递任何味道，发现自己咬了个空。
再看向桌上的烧鹅，烧鹅也不翼而飞。
甄恬不信邪地一次次挥舞筷子，桌上的美食一样样消失，并非进入她的胃里，而是凭空蒸发。
直到一整桌大鱼大肉都变成空盘，她才气喘吁吁地放下筷子。
不，至少碗里还有白饭！就算是爷爷煮的饭，也比什么汉堡、三明治好吃多了！
甄恬倔强地再次举起筷子，准备把饭全部刨进嘴里。
这一次，白米饭也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吃的呢，我那么一大桌美食呢！”
甄恬哀嚎着醒了过来，枕头上早已被口水沾湿。
于是，一个半小时后，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郝老板的故乡馆里。
“嘿嘿嘿……本来不好意思今天又来吃白食，想等开业再来支持的，结果早上梦到自己一桌子的美食都消失不见，连半口没吃到，忍不住就过来了……一定是昨天郝老板的菜太好吃了我才会做那种梦的吧！”
甄恬不好意思地笑道。
柠檬精转过身子，深深地凝视着一脸平静的郝贤。
她不用想也知道甄恬那古怪的梦境是哪个家伙在搞鬼。
这就是你说的山人自有妙计？
我球你了，你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