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片段

陆昭找了很久，却依旧没什么头绪。
他合上笔记本，捏了捏眉心。如今自己手头信息有限，若是没有精准的信息，就这么在网上搜，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算了，先洗个澡清醒清醒吧。”陆昭自言自语站起身，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头重脚轻，眼前跟着一黑，疲倦和困意更是挡不住的袭来。
陆昭趔趄了一下，他慌慌张张想要扶着桌子，可很快，便被一双冰冷的手扶住了。
“早点休息吧。”
孟琦彤虽然看着纤弱，力气却不小。她稳稳地抵住了陆昭，开口道：“这戒指是你与我之间的特殊媒介，因为我附身其中的缘故，你的精力也会有所耗损。虽然不会伤害你的身体，但你也需要多休息。”
“原来如此，难怪下午我会在巴士上睡过头。”
陆昭释然一笑，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我就说嘛，又不是真得了绝症，身体怎么还提前开始衰弱了呢。不瞒你说，刚才我还担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时日无多了。万一过不了多久病的下不了床，还怎么帮你调查舞厅的事……”
孟琦彤看着面前这个笑盈盈的青年，松手转过了身。她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胸口——那里，好像传来了什么奇怪的感觉。
死后的这五十多年里，她身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变化。
除了怨恨，孟琦彤本以为，早已化为厉鬼的自己心中不会再出现其他情绪。
她只想找到杀死自己的凶手，亲自复仇，然后毫无牵挂的离开。
可如今，陆昭的出现，却让她再次回忆起了自己曾经身为人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的情绪。
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什么画面：那是一个黄昏的傍晚，自己站在窗边眺望着街道。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最后一丝落日余晖照在地上，将男人脚下的影子拉的很长。
那人渐行渐远，背影渐渐淡去，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孟琦彤突然感觉无比头疼，她尝试着集中精力去回忆。可刚刚还出现在脑袋里的回忆就像是海面上的浮沫，一层浪卷过，就什么都没了。
陆昭并不知道孟琦彤发生了什么，毫无察觉的他走进盥洗室，一边刷着牙，一边自顾自说道：“你放心，今天下午我已经拜托过那个裁缝铺的老板了。”
他漱了漱口，继续道：“他下个月初正好休店回老家探亲，也就是五六天后。老板答应我说，可以帮忙找找当年有关的照片，最重要的是，他说自己的祖父有写日记的习惯。说不定，里面还能有些新的线索呢？”
刚才自己看到的，莫非是失去的一部分记忆？
孟琦彤站在盥洗室门口，神情有些恍惚。
“你还好吗？”陆昭注意到了她脸色有些不对。
“……没事。”
回过神，孟琦彤很快掩饰了刚才的不自然，轻声道：“谢谢。”
“你不用一直跟我道谢的，我又没帮上什么大忙。等到时候真的找到凶手了，再谢谢我也不迟。”
陆昭洗了把脸，望着镜子里的孟琦彤：“再说了，有你在，我也安心了很多。咱身边也是有人罩着的，其他妖魔鬼怪都得退散！”
“不是人，是鬼。”孟琦彤忍不住纠正了他。
“嘿嘿，你不说谁看的出来呢。”陆昭狡黠一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陆昭来说，孟琦彤跟活生生的人也没什么差别。
陆昭洗澡的时候，孟琦彤就抱着猫坐在客厅看电视。
这两天里，陆昭也会教她使用智能手机和电脑，了解现代科技。
而孟琦彤对外界变化的认知以及适应新时代的发展、了解网络用语……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面前的这台电视。
洗完澡出来，陆昭发现孟琦彤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张国荣王祖贤版的倩女幽魂，全然没有要回戒指里的意思。
算了，反正我睡觉也就是在补充精力了，让她多看一会儿也没什么。
陆昭暗自想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孟琦彤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电影正好演到精彩的地方，她可没工夫搭理陆昭。
眼看着躲在浴桶里的宁采臣即将被姥姥发现，聂小倩灵机一动，将头埋入水中给他度了口气。
水下，男女主深情忘我的接吻，而这样大胆表达男女情爱的画面，在自己那个年代的影视作品里，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看到这里，孟琦彤身体下意识后仰了一下，坐姿也变得局促了起来。
就连原本趴在她膝盖上睡觉的波奇也被惊醒，翻了个身跳下了沙发。
孟琦彤脸颊微红，她一回头才发现，穿着睡衣睡裤的陆昭背着手站在自己身后，也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
“你不是去睡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孟琦彤皱着眉头，因为刚才的窘迫反应被陆昭看到，语气一下子变的冰冷了起来。
“嗯，本来打算睡了。但是发现你在看倩女幽魂，这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
此时的陆昭还没有察觉对方的脸色，他盯着电视屏幕，啧啧感慨：“张国荣跟王祖贤可是我童年男神女神，哎，王祖贤演的聂小倩实在太有感觉了，是我心里无法被超越的最美女鬼啊……”
他说着，余光不小心瞟到了孟琦彤。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的她看起来似乎在……生气？
不对啊，我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夸别的女鬼漂亮，让孟琦彤不高兴了？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女人的心思都是最难猜的。
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陆昭还是有求生欲的。
正好洗澡的时候还在想其他事，他忙不迭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是想到一件事情：要是你一直这样跟着我，普通鬼物应该不敢轻易靠近我吧？”
孟琦彤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这样的话，那医学院的白衣鬼还怎么找我帮忙？”陆昭发现了华点。
刚刚他突然起来，当时自己与那女鬼对视，她却没有离开警车，一定是因为感应到了自己的身边有个强大的鬼物。
“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这样，我可以收回力量，隐匿自身的气息。”
孟琦彤抬眼，淡淡道：“这样，最快的话，它今晚就能找上门来了。”
听她这么说，陆昭“唰”一下变了脸色，连忙哀求：“别别别，求你了，我想睡个好觉。”
孟琦彤抱着胳膊，似笑非笑道：“你不用害怕，那女鬼能力不算强，对你也没有恶意。”
陆昭只恨刚才脑抽，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想起吴博文的惨状，还有昨晚走夜路时遇到的白衣女鬼，他皱着眉头，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这还不强啊？我只是个普通人，它要是真想弄死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姑奶奶，我不打扰你看电影了，我回去睡了，就这样，晚安！”
不等孟琦彤回应，陆昭一溜烟回到了卧室，将门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