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幻梦(1)

在遥远的记忆里，我突然想起在被自己试图一辈子尘封的记忆中，有那么一段美好却又短暂的故事。
孤独的病房，幽闭的空间，透过病房门的窗户飘来飘去阴魂不散的白大褂，和穿着一样衣服的少年透过窗户的探望，全都从记忆里慢慢苏醒.....
那时我还在东都市立医院的病房里，每天被一堆仪器包围。它们不会说话，也根本无法成为我的朋友。我那时还不怎么认字，看连环画都读不懂内容。护士为了进来给我打针特地换掉了白色的制服，换上了带有可爱动物点缀的像睡衣一样的衣服。
泽田每天都会来给我带一只玩偶，讲我看不懂的连环画，然后在他的朗读声中，我陪着玩偶安然睡去。
我最喜欢的故事叫“飞上天空的企鹅”。里面讲述了一只企鹅，一直待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因为没有见过外面所以认为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冰河。
有一天它抓住一条鱼，小鱼哀求企鹅不要吃掉它。
“只要你放了我，我就给你讲外面的世界。”
企鹅很疑惑，外面的世界不也是一片冰原吗？
作为食物的小鱼竟然嘲笑它的无知，并给它讲述了蓝天白云、枝繁叶茂、高楼大厦这些它从未听说过的食物。企鹅很开心，它想和小鱼成为朋友。但小鱼却嘲笑它说：
“你明明有翅膀，为什么不飞上天自己看？”
企鹅不知道自己的翅膀能飞，它扑腾扑腾地扇着翅膀，但它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鱼向天空指了指，天上一片候鸟恰巧飞过。企鹅问过路的一只鸟，为什么你们有翅膀能飞，而我却不能。
飞鸟不知道怎么回答，反问它说“为什么你们能在这冰天
(This chapter is not finished, please turn the page.)
雪地里生活而它们不能”。
企鹅不明白，小鱼也不明白。企鹅放走了小鱼，它和小鱼做了约定，让它去看外面的世界，然后回来告诉它。
小鱼走了，企鹅每天都在那个地方不停地等。看着鱼群经过，它不敢伤害它们，生怕其中一只就是那只小鱼。
就这样一天天地等。后来企鹅竟然飞上了天空！它扑腾翅膀，朝着梦寐以求的外面的世界飞去。
以前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因为故事的结局很美好，企鹅飞上了天。我也希望我能突然有一天拥有翅膀，然后逃离这病房，和天上的鸟一起飞往外面无边无际的世界。可直到我最近想起来才明白，原来不是企鹅会飞了，而是它一直在等那条鱼饿死了。它的灵魂赠给了它翅膀，飞往了未知的世界。
我讨厌病房外的世界，但还是会忍不住透过那块玻璃去看外面的世界。
忽然有一天，一双眼睛出现了。
那目光充满了好奇，它们转啊转，扫视着病房里的一切，扫视到了我。它们盯着我，我也盯着它们，
它们朝我眨眨眼，我也回应它们眨眨眼。
我突然明白那是一双孩子的眼睛，我情不自禁地走下床来到病房门前，和它们仅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对视。
眼睛的主人突然站了起来，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张小脸。那小脸一直在冲我笑，我高兴这里竟然有我的同龄人。
他隔着病房门冲我喊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一起玩吧！”
我当时很想开门，但是总是从他身边飘来飘去的白大褂让我不敢开门听到外面的世界。
最终他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领走了。
走的时候他一直回
(This chapter is not finished, please turn the page.)
头看着我这里，我也试图从那块玻璃的各种角度去看他。
第二天，那双眼睛又出现了，原来他没有消失。
走到病房门前，他拿出了一堆照片，一张张地讲述他去过哪里，在那些地方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然后又被穿白大褂的领走。
隔天，他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展示他新做的手工艺品。
就这样一天天地......
某一天我问起泽田，一直站在门外那个男孩是谁。泽田说不知道，他没有看见有男孩儿来过。
又一天，男孩来了，他大声说道：“开门让我进去玩吧！！”
那时，我有些不再害怕外面，勇敢地去握住了门把，向下用力一转，却根本转不动。
门被锁上了.............
男孩很失望。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么失望的表情。然后他被突然出现的穿着白大褂的人领走。
我想让泽田帮我找那个男孩，泽田答应了。但是隔天他却找到我说，男孩找不到了，因为他已经出院了。
每只企鹅的小鱼，都会离它而去....
我的也不例外。
梦中，这段被尘封的回忆被我再次想起。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意识像是和身体分开的。我感觉不到四肢，也分不清过去与现在，现实与梦境。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从我眼角流下的，那一行滚烫的泪。
空调的冷风加重了乃阳冰凉的心。望着对面小床上熟睡的庐音，乃阳从沙发上爬起来，硬是挤上了那张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床。她紧紧抱住庐音，闭上眼睛一边落泪，一边忍受着胸口莫名的疼痛，慢慢地再次睡去.......
(end of this chap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