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玛丽的心结

何塞的话语像是利剑一样戳进卡恩的心里，只是现在他的已经没有心思继续计较他的冷嘲热讽——这一拳的伤害说低不低说高不高，但侮辱性却强的离谱，对于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几乎从没吃过苦的卡恩来说，显然难以忍受。
“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真的敢打我！”
卡恩瘫倒在地上，看着何塞喃喃自语，然后猛地扭头看向玛丽，一脸狰狞，
“该死，你竟然就在旁边看着，看着你那该死的小白脸这样打我？我可是你的弟弟！你就这样看着他打我？”
然而玛丽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冰水般泼了下来，让卡恩瞬间愣住。
“麻烦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谁该死？”
卡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张了张嘴，惊慌地看向玛丽。
公主殿下此刻正平静地看着他，表情似乎平静如常，看不出半点的异样。然而她的声音却仿佛是从数九寒冬的冰窟之中传出来的一般，让卡恩心惊胆战。
"I..."
卡恩支支吾吾，嘴巴却一如既往地硬，“我没说什么......”
他当然意识到玛丽听见了自己先前对何塞的挑衅，然而他明明刻意压低了嗓音，以几人之间的距离，玛丽又凭什么能听见？
何塞站在一旁，脸上浮现着意味不明的神情。他悄悄松了松手，一道暗淡的符印在掌心悄然消散，化作纯粹的圣光之力溶于空气之中，没有引起在场任何人的注意。
说起来，就连何塞自己都没想到，晋升到三级之后自己为了庆祝顺手学习的扩音神术，竟然在第二天就派上了用场。而且看卡恩的表情，自己在暗中的小小操作所起到的效果显然相当不错。
身居高位之后就宽宏大量？哪怕被卡恩贴脸挑衅都能顾全大局隐忍不发？
Dream on!
老阴比何塞在一边笑眯眯地看戏，而玛丽的怒气已经难以压制。
“你是国王的儿子，纵使未曾背负‘洛林’的姓氏，但你的身体里也同样流淌着王族的血液。”
暴怒的公主殿下脸色铁青，看着瘫倒在地的卡恩，眼神之中满是愤怒和恨铁不成钢的鄙夷，
“洛林血脉千百年来都承载着无上的荣耀，我们是骑士之首、王国的守护者，四境之内所有的骑士都向你体内流淌的血脉效忠。他们为了我们的王国奉献生命，甚至在遭受背叛、被数倍与己身的敌人围攻时都未曾抛弃效忠时的誓言。”
“而你，竟然敢说他们该死？”
卡恩嘴角微微抽搐，感受到玛丽暴怒情绪的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作为铁河骑士团的主官，玛丽从那场惨败之后到现在心中都憋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怒气，只是因为王都的环境让她无处发泄，只能死死憋在心中无处排解。
然而他此刻的挑衅无异于直接一把火捅在了满载的火药桶上，让玛丽瞬间爆发。根据小时候听说的宫廷传言，玛格丽特公主的怒火别说是他，就算是自己的父亲，国王理查德三世恐怕都只能避其锋芒。
“你的言行、你的所作所为，真是令洛林血脉蒙尘。”
玛丽看向卡恩的目光之中充斥着厌恶和鄙夷，“果然，你从来都不配冠上‘洛林’之姓。”
说完，她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侍女，声音变得平和了一些：
“送席尔少爷回自己的房间，这段时间他需要待在屋子里，在春猎结束之前，哪里也不许去。”
“另外就像大主教说的那样，既然得了病，药就不能停。如果他不愿意喝的话......”
玛丽冷冷地看了一眼惊慌的卡恩，声音冰冷，
“就给他灌下去！”
说完之后，公主殿下迈开步子，大步走向箭场的门口。留下后面的几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看起来殿下这次真的很生气了。”
林登伯爵站在众人最外围，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耸了耸肩，轻轻吹了一个口哨，“不过这感觉真不错，早都看这个私生子不爽了。”
而在一旁，一切的始作俑者，老阴比何塞同学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自己确实是想要借着玛丽的手好好教训一下卡恩，顺便找个机会让自己和他结仇，从而为之后抽丝剥茧寻找不死生物的线索留下伏笔。可是他也没想到卡恩竟然真的这么勇，敢直接出言侮辱已经全灭的铁河骑士团。当卡恩的声音通过自己的扩音神术传出去，自己反应过来想要取消神术的时候，玛丽已经听到了所有的话语。
“我可没打算让你生这么大的气啊......”
何塞轻声自言自语，然后拍了拍林登的肩膀，对他苦笑了一下说道，
“看起来，你只能另找机会去拜访公主殿下了。”
“没事没事，我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现在的状态，殿下估计也没心思和我再说些什么。”林登连连摆手，“倒是你，作为朋友，我觉得你有必要去关心一下殿下的状态。这家伙的话，恐怕真的让殿下有些出离愤怒了。”
"I know."
何塞点头，和一旁的女仆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和林登告别，“明天猎场再见。”
说完，他看也不看瘫倒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卡恩，迈步向着玛丽离开的方向匆匆而去。
林登用夹杂着厌恶与怜悯的眼神看了看卡恩，小声嘟囔了一句：
“可悲的私生子......”
何塞很快就在湖畔找到了玛丽。
见到玛丽的时候，公主殿下正坐在一棵粗壮的柳树下，看着如镜面一般的湖水默不作声。
“怎么样，还在生气吗？”
何塞来到她的身后，出声安慰道，“你应该清楚，贝宁城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你完全没有必要将铁河骑士团全军覆没的过失背在身上。在那种情况下，你已经做到最好了，不是吗？”
“你说得对，但是作为骑士团的团长，他们最信任和效忠的对象，我在交战初期逃离战场，本就已经是一件极大的过错。如果不是我的逃跑，或许骑士团也不会败得那么惨，最后连一个活人都没有留下。”
玛丽的声音很是平静，但她的心情却远远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卡恩的挑衅听在何塞的耳朵里是找揍，但听在玛丽的耳中，却让她难免回想起来这场惨败。
毕竟哪怕过去一个多月，卡伦叛变的余波在国内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可作为这场战争亲历者，也是唯一幸存者的玛丽，她心中的郁结却仍旧难以消解。而当卡恩将这些旧事重新提起来的时候，玛丽没有当场情绪失控，已经算是她的自我控制能力极高了。
“至少从结果上来看，如果你不是运气好碰上了我，那么留不留在战场上其实都没什么区别——多你一个少你一个，面对拥有九级大主教，而且人数几乎是你们三倍的王家国教骑士团，铁河骑士团都不可能有胜算。这一点，我相信你是清楚的。”
何塞相当毒舌地揭穿了事实，看着玛丽略显无奈的表情，他的语气稍稍放松了一些，“毕竟卡伦的叛变根本不是可以预期的事情，与其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后悔继续复盘，不如先想办法重整旗鼓，让铁河的旗帜在加莱重新飘扬起来，也算没有辜负他们的牺牲不是？”
“至于你的这个便宜弟弟......”
何塞摇摇头，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和玛丽说出卡恩身上的问题，
“恕我直言，和一个头脑不清醒的家伙，真的没什么好计较的。就算你把他关在房子里半年一年，他恐怕也不会变得更好起来。”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是以这家伙的嘴欠程度，天知道让他参加春猎，他会不会又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玛丽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暴躁，“这次他能得罪王室大主教，得亏你不跟他计较这些，可是万一下次他继续嘴欠，招惹到王国其他的贵族怎么办？要知道春猎虽说是王国贵族的娱乐活动，但是其中也不乏危险，就算有人死在其中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卡恩要是参加春猎得罪了别的贵族，就算他是父亲的儿子，那些锱铢必较的家伙也有的是办法在其中报复他。到时候万一他真的出了点事，父王那边我可不好交代。”
说到这里，玛丽的眼神一暗，小声嘟囔了一句，
“该死，一个二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What?
何塞没听清她后半句话，挑了挑眉毛随口追问了一下，然而玛丽却摇摇头不愿意继续说下去。
“好啦好啦，该发的牢骚已经发完了，现在天也快黑了，再不回去等会该冷起来了。”
她从树下站起身，看了一眼何塞，忽然抿嘴一笑，“放心吧，因为别人一两句挑衅就难以振作，这种事情可不是我的风格。想压垮我，卡恩那小子还欠火候呢。”
“走吧，晚餐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中午吃的有点少，我已经开始饿了呢。”
何塞站在后面，看着重新打起精神走向王宫的玛丽，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些许放心下来的微笑。
Just...
“中午吃了五块牛排、三份面还有两碗奶油浓汤，这样的量......竟然还是吃的有点少？嘶——”
何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饭量，养不起啊养不起......”
哦人家公主殿下好像不需要自己来养啊。
Then there's no problem.
——————————————
ps：这一章写到这里刚好要断章了，多写少写都有点不合适。加上今天下午看了lpl的决赛，昨天那章欠下了七八百字没写完，明天继续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