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猎场门前

春猎从来到行宫的第三天正式开始。
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何塞和玛丽就骑上马，在十多名骑士的护卫下离开拉姆夏宫上区，来到王国猎场的入口处。
看着眼前广袤无垠一望无际的山林，哪怕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相比这世界几乎所有人都更加见多识广的何塞都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冷气。
加莱春猎的猎场占地面积大得惊人，从易水河下游河湾开始，一直到入海口附近的整片山林全部被包裹在了其中。猎场之中的动物种类繁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人在其中看到了某些在整片主大陆上都陷入濒危的神秘魔物，只是千百年来，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将其捕猎到手就是。
在休伦帝国尚未烟消云散时，这里就已经是帝国皇室钦定的猎场。而在偌大的千年帝国烟消云散一分为三之后，这里就被加莱王族当仁不让地收入囊中。对于统治加莱的洛林家族而言，或许这片猎场，才是休伦帝国遗产之中最贵重的部分也说不定。
何塞骑在温驯的龙血战马上，看着一望无际的青翠山林和汇聚在入口处三三两两的人群，脑海之中忽然想起来前些天看到的一份古老的数据。
根据那份两百年前的统计报告显示，这片以易水河命名的猎场占地差不多接近五到六千平方公里，虽然历经千年，但其中仍旧有许多地方从未有人涉足——这些地方要么位于山林深处，让战马难以企及，要么就位于各个狩猎点之间的死角区域，猎物稀少难以吸引猎人前去。而根据艾森赠送给自己的那份情报之中显示，那些不死生物所隐匿的古墓，就位于这些从未有人涉足过的区域之中。
当然，无论是他还是何塞，心中也不是没有另一种解释。
或许早在很久之前，那座古墓就已经被某个冒失的猎人无意之间所发现，只是那些先于加莱王室来到此地的不死生物为了防止自身的存在被更多人发现，而将那些可怜的“冒险者”全部杀死，所以在千百年之间，这里的消息从来没有能够传到外界任何人的耳中。
毕竟游猎永远都是一件带着不小危险性的活动，哪怕是有着超凡实力，身边还有护卫骑士贴身跟随的贵族，也难免在其中出现损伤。每场游猎要是不死伤一两个人甚至都不算完整，在这种情况下，偶尔有两个“小人物”在猎场之中失踪，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看起来人不是很多啊。”
何塞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四处张望，顺便还能分出心思和玛丽随便闲聊，“看起来好像也就一两百人，算上护卫的人数的话，来参加春猎的人数好像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那是因为猎场不止这一处入口。”
听见何塞的疑问，玛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猎场的面积这么大，要是都从一处入口进入，那怕是等到春猎结束，有些地方都可能会一直无人踏足，有些地方却会人满为患。要真是这样，这座猎场用不了几十年就该被搞得乱七八糟，在也没法继续维持下去。”
“加上王国在这几年一直麻烦不断，坐镇王国四境的重要任务恐怕也很难抛下手里的事务来参加一场游猎。”说到这里，玛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比如父王，算上今年，他已经连续五年都没有来参加过春猎了。往前几年还有我和王兄一起主持，可是去年春天艾登突袭加莱，连我也不得不赶赴边境参战，这场王国贵族的盛会，就难免变得冷清了。”
何塞看出来玛丽丝毫未加以掩饰的遗憾，忽然惊讶的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泛起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玛丽所经历的事情，自己上辈子早已经经历过一回——从十几岁开始，过年时的氛围就变得越发平淡普通，没有了各种各样的庆祝，窗外的鞭炮烟花从稀疏到几乎一个不剩，甚至连一年一度的盛会都变得越发无聊。所谓的“年味”，早就在一年年的迈进之中变得寡淡了许多，再也找不回曾经的愉快。
“怎么到哪个世界都会遇上这种事情。”
何塞忍不住轻声咕哝了一句，而下一刻，前方的人群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在众人的呼声之中，几道虹光在礼炮轰然作响之中向高空腾跃而起，而猎场的大门也在此刻缓缓向两侧敞开。
“哦，看来时间到了。”
玛丽扬起手中的马鞭，指向远方的同时笑着看向何塞，“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好，走吧，是时候带你见识见识，加莱上流社会一年一度的盛大聚会了。”
“万恶的上流社会，你们还真是让我这个小城牧师羡慕嫉妒恨啊。”
何塞呵呵笑了一声，然后带上背后的兜帽，将自己的面孔隐藏在阴影之中——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只是自己的前任，那位七老八十的卡伦大主教从来不会参与这些非官方的盛会，连带着他手下其他人也不敢来参加春猎，几十年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在这里见不到王国教会的身影。
而何塞新官上任第一年就来参加春猎，虽然不是什么违规的事情，但想必会引来大量的围观。到时候凑热闹的、拉关系的怕是要全都凑过来围着自己转。
为了隐藏身份，何塞甚至连教会配发给自己的马车都没有乘坐，而是蹭了玛丽的马车一起来到行宫。要是在进入猎场的时候被人认出来，那自己就别想着找机会探寻不死生物的线索了。
带上兜帽，何塞轻轻夹了一下马腹，催动胯下的战马向前跟上玛丽。
“对了，进去之后最好别乱跑。”
玛丽提醒道，“虽然说猎场浅层区域不会有什么老虎黑熊之类凶猛野兽，但毒虫孤狼肯定不少，你虽然是超凡者，但是神官的身体素质和普通人相比也不见得能强出多少。到时候万一遇上狼群，恐怕跑都跑不掉。”
“Don't worry, I know what I'm doing.”
何塞咧嘴一笑，他老听话了。
Not really.
玛丽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笑的诡异的何塞，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朝着身后的骑士们做出一个手势之后，一行几十人就朝着前方入口处“浩浩荡荡”地冲了过去。
看到旗帜上面公主殿下的徽记，入口处的守护卫兵当然也不敢加以阻拦，虽然玛丽身边跟着的那个头戴兜帽的神秘人让他们有些上心，但也不会有人没眼色到走上前去阻拦盘问——毕竟整片猎场都是人家洛林家的，公主殿下就算带个人进去，又能怎么样呢？
然而还没等玛丽的战马跨过入口大门，身后就传来一个急匆匆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殿下，等等我殿下！”
玛丽一脸疑惑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林登面带焦急的脸。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轻拽缰绳停下脚步，等待林登的过来。
伯爵大人一路纵马驱驰从远处赶来，等到了近前之后已经是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常年来沉迷酒色甚至还染上许多奇怪药物的他身体素质一言难尽，像这样一路狂奔，没给他胃颠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殿下，咳咳咳.....”
林登停住战马之后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喘匀了气之后才抬头看向玛丽，脸上露出苦笑，“我带来了陛下的旨意。”
“父王的旨意？”
玛丽先是不解后是大惊，“怎么，边境又出事了？”
“不是不是，边境无事发生，有戈姆林大公驻守贝宁，艾登就算有胆子突袭也没可能取得任何战果。”
说起那位驻守边疆的老将军，哪怕是林登这样的花花公子都忍不住多了几分尊重，不过他马上想起来自己身上带着任务，连忙收回话题对玛丽说道，“陛下让我告诉您，他决定来参加这次春猎，大概会在明天或者后天就来到行宫。在此之前，需要您做一些准备。”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陛下说，他的身体可没有当年那么硬朗，去不了猎场深层的区域。所以您在为他规划狩猎点的时候，千万手下留情，别又像七年前那次一样，跑到山林深处去猎熊了。”
"I..."
玛丽张了张嘴，又无奈地闭上，“我知道了，不过下次这消息能不能早点告诉我。今天你要是再慢一步，我们就已经进去了。”
“其实我昨天从王都赶过来就想给您说来着，要不然我也不会跑去行宫找您。可是谁知道会遇上卡恩少爷闹事，那种氛围下我也没法开口。”
林登也有些委屈，“今天我起了一大早就去找您，结果到了行宫才知道你们早都已经出发，我这才一路紧赶慢赶，差点没把我累死。”
林登都说到这份上了，玛丽当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点点头之后，转身有些遗憾地看向何塞，开口说道：
“我也没想到父王要来，看来，你也只能和我一起待在浅层区域。想带你见识王室猎场深层的风景，估计也只能等到明年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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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天欠的已经全部补上了，实习周末还要加班，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