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十年

“今有穆氏阿桂，富有才华，能力超凡，德高望重，智慧过人，可堪当本宫与皇帝大任，特召其回宫，任正五品御用尚服，御用尚服局事宜，全权授之，尔等众卿，皆为其所用，不可僭越，钦哉！”
众女官与小宫女在穆桂的带领下叩首接旨，司言女官便开始给穆桂下发册宝。
待她全接了，司言与她行礼道：“穆尚服请起吧，日后若有需要御用尚服局协理之事，还请大人能行个方便。”
穆桂依旧不苟言笑，与司言回礼。
"It's only natural."
司言于是含笑点头，转身带着司言司的人出了尚服局。
登时有方才站在后面的两位掌言上来询问。
“大人，新任御用尚服怎么样？”
司言轻瞟来人，眉目紧锁。
“该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司言一走，穆桂便也回身扫视众人，声音平静却又暗含力量。
“都起来吧，本尚服更衣之后还要去面见皇帝，你等也都先下去忙吧。”
大家随即站起身来，各忙各的去，唯有陆司宝还有几位女官立即围到了穆桂身边来，殷勤着。
“大人，别来无恙啊。”
陆司宝与穆桂算是同期，俩人当年进宫时同岁，虽然穆桂升任司衣那一年，陆司宝还是小小典宝，但穆桂离宫时，她却也已经是司宝了。
因着在宫中将养的好，穆桂倒是认得出来她。
“哦，是陆司宝啊，这么多年了，你倒是还没怎么变。”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十年了还没怎么变，说的可以是样子，却也可是位置。
再加上陆司宝先前作为新任御用尚服的候选人，这会儿在穆桂这里听到这句话，难免面子上过意不去，就连她身后的女官们，也都纷纷侧过脸去，同情起陆司宝来。
好在陆司宝是个化解尴尬的高手，当即转移了话题。
“大人既要更衣，必得先回住处。”
说着，她还立时往周边看看，瞧见正在走远的姜宝玉，便将人叫住。
“姜宝玉，如今大人既已到任，你也赶紧回去把姜尚服——啊不是，赶紧去把大人的院子收拾出来，你自己也快搬出来，就到——”
陆司宝说着，又在身后女官那里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到郑司衣身上道：“快搬到郑司衣那里去吧。”
郑司衣立时皱眉，却不与陆司宝说话，而是躬身与穆桂道：“大人，下官那里已经有一位小宫女做徒弟了，再加一个，恐怕精力不够，耽误了这孩子。”
郑司衣所为，各司女官都看的明白。
前几日陆司宝是代理尚服，倒还可以听她几句，可如今穆桂成了尚服，她们与陆司宝同为正六品司字头女官，作甚要凭她驱使？
便是她想给穆桂一个下马威，摆出一副四司独大的架势，也得看她们愿不愿意配合才是。
从听到姜宝玉名字的时候，穆桂就朝她看了过来。
这会儿知道姜宝玉还住在姜荣喜的院子里，她便长出一口气道：“这些事情，就都等本尚服面见皇帝之后再说吧。”
说完，她又看向了方才说话的郑典衣道：“没记错的话，你是郑漓吧？”
“大人还记得下官？”
郑司衣眼睛一红，忙欣慰笑道：“原是叫这个名字，只是与娘娘名讳冲了，便改了一个字，眼下是叫郑涵了。”
穆桂听了，也不说多余的话，继续道：“好，帮忙请厨房准备一桌饭菜，就说本尚服待会儿要请诸位用膳，花费从本尚服的例银中扣。这件事情由你负责，没问题吧。”
“大人新官上任，请您吃饭阖该是下官们之职，怎能让大人花费？”
陆司宝忙又献殷勤，穆桂却直接伸手阻了，依旧看向郑司衣道：“就这么办吧。”
这是直接把陆司宝给架空的意思，真让她好生没脸。
在场女官都看的明白，纷纷对穆桂俯首称是。
穆桂于是又看向姜宝玉道：“你便是住在本尚服院子里的孩子吧？”
本尚服的院子？
那分明是姜荣喜的院子。
可穆桂说的也没错，现在这院子是她的了。
姜宝玉瞧着穆桂，听她说着这样的话，心情极其复杂，但想着姜荣喜的遗愿，她又只得垂下头道：“回大人，是。”
穆桂于是冲她招手道：“既然如此，就由你带本尚服去那里吧。”
说完，她还看了看众女官道：“都去忙吧。眼下女官考试还在进行，都快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不能让咱们的孩子吃亏了。”
姜宝玉于是跟着穆桂往姜荣喜的小院去。
她这会儿心情复杂，并不想与穆桂多说话，倒是穆桂主动挑起了话题。
“你是姜荣喜的孙女？”
该来的这么快就来了吗？
姜宝玉回头看穆桂的脸，见她依旧如方才一般面若冰霜，不苟言笑，下意识垂下眼尾道：“是。”
穆桂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毕竟留自己孙女在身边住，是姜家尚服的传统。
只不过能叫姜荣喜那样自视甚高的人留在身边的孩子，穆桂倒是有点好奇。
于是她又继续问道：“那你是姜家哪一房的孩子？”
姜宝玉犹疑一番，这次并没有回头，依旧有条不紊地向前走着道：“回大人，小女出自姜家大房。”
“大房？”
穆桂有点惊讶，“这么说你是宝珠的妹妹？”
“大人认得我阿姐？”
姜宝玉下意识转身，但她现在对姜宝珠的感情也变得很复杂，立时又改口道：“大人竟也认得她吗？”
"Understood."
穆桂快走了两步，到了姜宝玉的身边来，扬起下巴似乎在回忆什么道：“出宫之前见过几次，那可真是个好孩子。”
从前听人这么夸姜宝珠，姜宝玉一定会很骄傲，甚至还会想要跟她交朋友。
可这会儿再听人夸姜宝珠，姜宝玉却有点想哭，眼泪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已在眼眶边打转。
于是她垂下头去，咬着牙道：“大人十年没进宫了，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
说完，她便想要迈着步子先走，毕竟眼下穆桂是她要攻克的目标，不能还没开始就让人瞧见她的弱点。
不想穆桂却走在了她的前头，大笑着说道：“说的是啊，十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