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父看不透了。
妻子突然变了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亲生女儿都不认了。
眼看着他们唯一的女儿很有可能要成植物人,她居然还这么无动于衷。
时父愤然:“你这个时候居然这么说,你还当自己是一个母亲吗?”
“当然!”时母猛地抬头,神色严峻地看向丈夫,冷静地说道:“我就是因为当自己是一位母亲,才这么说的。唐晓诺和我之间,除了一层血缘关系,还剩下什么?她利用我、陷害时年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当她勾引闻舟、三番两次的伤害时年,利用我们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吗?”
“没有,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没有道德的人!”
“瑞英!”时父沉下了脸色,“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时母平静地回道:“我只是说的过分而已,哪有唐晓诺做的过分!”
时父此时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他的内心隐隐觉得,晓诺做的是错的,但是他不能承认,他就剩下这个女儿了。
时母继续说道:“因为血缘关系,我努力过关心晓诺、对她有求必应,但是得到的除了利用还是利用。为什么?我必须要认下这个自私自利的女儿,为她做过的一切负责?而我们只见,根本连一点母女之情都没有。”
“说到底,你还是不像认晓诺这个女儿。”时父沉着脸说道。
时母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开口说道:“可能吧,我的母亲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母,她比生母对我好太多了。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血缘到底能给我带来什么?”
“快乐、幸福、天伦之乐?都没有,每天一看到晓诺的脸,看着她眼底的委屈埋怨和控诉,我就忍不住不停地自责,她被抱错是我的错吗?”
“不是,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一碰上晓诺那双控诉的眼睛,我就忍不住自责。天天如何,我对她,真的都开始害怕看见她了。”
时父闻言一顿,他看到晓诺得意安静,也会忍不住自责,所以金钱、事业、闻舟,他都愿意拼劲全力去成全一切她想要的。
哪怕众人所指,他也不为所动。
时母捂脸发泄道:“为什么孩子突然就成了悬在我头顶、日日追着我跑的债了?”
时父呆呆地站在那里,也给不出对方想要的答案。
是啊,曾经温馨和睦、毫无划痕的一家人,怎么自从认回女儿后,就过的跟罪人一般了?
时母突然用力擦脸,果断地说道:“我养母劝我的对,血缘关系不可抛,所以在晓诺醒来之前,我会尽到当母亲的责任,会来照顾她,等她醒来,我也会陪她复健。”
时父突然惊讶地看向时母。
还没来得及等他说什么,就听到时母又说道:“不过时年依然还是我的女儿,亲情不只是看血缘,还要看母女缘分,我和唐晓诺没有母女缘分,如果在她和时年只见必须选择一个,我选择年年。”
“以后,我都不会再给唐晓诺伤害时年的机会了。”
时父悲恸地看着时母:“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时母抬头,平静地看向丈夫,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绝情,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机会。如果你要离婚,就离吧。”
她说完,就不再犹豫地转身往外走。
她现在这个年纪、心境,已经不会再因为情爱而困惑了。
虽然很痛,但是远不如这段时间在时家过得煎熬来的憋闷窒息。
她之所以决定,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在时家,她迟早会被唐晓诺逼疯的。
留下时父呆呆地站在一室寂寥悲凉的病房,浑身发颤。
他美满的家,一瞬间就分崩离析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桑雪儿。
没有桑雪儿,晓诺就不会出事流产,就不会发生今天的这一切。
他不会放过桑雪儿的。
******
The next morning.
阎郁早早醒过来,他手一滑,差点摔倒地上,这才发现自己趴在时年的床前趴了一夜。
怪不得身体这么僵硬。
阎郁看了任然陷入沉睡的时年,低头看了看手表,才6点半,时间还很早,而且听说孕妇嗜睡,很正常。
估计再过两三个小时,时年就能醒了。
阎郁看了看时间,决定回去换一身衣服,洗漱一下,再回来看时年。
这两天就让明臻先管一下公司。
******
两小时后,时母带着煮好的清粥过来看时年,就看到依然陷入沉睡的时年。
而换了身衣服的阎郁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背影沉寂地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一言不发。
时母不解地上前:“年年还没醒吗?”
阎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神色滞涩地点头:“还睡着。”
时母看着病床脸色怀疑地问:“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醒?就算真怀孕了,也早该饿醒了啊?”
闻言的阎郁背影僵了一下,随即说道:“可能昨天太累了。”
声音很沉闷,带着暗哑滞涩的低迷。
时母突然看向窗边的男人,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你可千万别病倒了。”
阎郁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时母不放心地问:“要不要叫医生来给年年再检查一下?”
阎郁顿了顿,干哑着嗓子点头:
"Sounds good."
接下来又一番声势浩荡的检查。
阎郁出于某种担心,让医生各个科室、但凡有的项目、除了辐射之外的所有项目都给时年安排了一遍。
把时年从头到脚挨个检查,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并且最快时间要看报告。
可喜可贺的是,时年确实怀孕了,才三周。
而且时年身体一切正常,除了白细胞偏低外,正常的都让人费解。
然而更令医生摸不着头脑的是,时年开始沉睡不醒。
阎郁对此毫无办法,他内心隐隐藏着野兽,正在伺机而出。
他想奔溃,想咆哮,让拆了宇宙,想让世界爆炸。
他就这样带着希望和绝望地等待着——
直到两天后,唐晓诺没有醒来,被确诊成了植物人。
而同一时刻,医生还在时年的病床前激烈地争辩讨论,讨论时年为什么好端端地就成了‘睡美人’。
还怀着孕。
时年到底为什么昏迷,她又什么时候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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